在泉城喫喫逛逛這幾天,陸成舟一開始還會抽空回趟家,到後來就整晚賴在民宿裏不肯走。
許皓月心裏惴惴的,忍不住提醒他:“你不回家嗎?”
“不回。”陸成舟翻了個身,伸手把她攬進懷裏,語調懶洋洋的,“家裏又沒有你。”
許皓月心裏暖意融融,可還是擔憂:“你家裏人不會問嗎?”
陸成舟閉上眼,淡淡地“嗯”了一聲,“問了,我說我找了個伴遊的活兒,包喫包住收入還高。”
許皓月:“……”
這種蹩腳的謊話,會有人信?
陸成舟繼續說:“我爸問我伴遊是什麼,我說就是陪喫陪玩□□,新時代男三.陪。”
許皓月倏地瞪大眼:“!!!他沒揍你?”
陸成舟滿不在乎地笑了:“揍了,但我皮糙肉厚,打在身上不痛不癢的。我爸氣得把我掃地出門,還說什麼家門不幸,他要在祠堂前跪三天三夜,向列祖列宗請罪。”
許皓月一時竟不知該笑還是該同情他。
就這作死程度,誰看了不罵一句罪有應得。
兩人依依溫存半刻,陸成舟突然想起什麼,慢慢坐起身,撿起落在牀腳的外套,從兜裏摸索出個東西,遞到許皓月眼前。
“什麼啊?”許皓月垂眸一看,是個巴掌大小的紅綢袋,袋口繫着紅繩。
陸成舟也不解釋,只是把袋子往她懷裏一塞,輕描淡寫地說:“好東西,從家裏順的。”
許皓月裹着被子坐起,慢慢解開袋口的紅繩,裏頭的東西沉甸甸的,環形,她已經估摸出是什麼了。
取出一看,跟她猜的一樣,是枚玉鐲。
形狀很簡單,上面沒有什麼雕琢的花飾,但色澤……
很不簡單。
許皓月舉起手鐲,對着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認真地端詳起來。
顏色是純正的翠綠色,質地純淨無瑕疵,在陽光下反射出明亮晶瑩的光澤。勾起指甲輕輕一敲,聲音脆生生地好聽。
她扭頭望着陸成舟,一臉難以置信,試探地詢問:“這是……老坑玻璃種?”
陸成舟眉頭舒展,誇她:“你還挺懂行。”
許皓月不禁咋舌。
她記得十八歲那年,季康平在她的升學宴上送了她一枚玉佩,就是用緬甸的老坑玻璃種雕刻的,據說比她所有的首飾加起來都貴。
手上這隻玉鐲,質地跟那枚玉佩一樣好,但重量至少是它的五倍,一看就價值不菲。
萬一磕了碰了她可賠不起。
她正準備把玉鐲收進袋子裏,就聽見陸成舟說了句:“裝進去幹嘛?戴上試試。”
許皓月整個人頓時僵住。
“愣着幹嘛?”陸成舟撲哧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送你的。”
看着他溫柔的目光,許皓月瞳仁輕顫,心頭交織着震驚和感動,還摻雜着幾分愧疚。
她怎麼能收這麼貴重的禮物?
陸成舟見她遲遲不動,溫聲解釋道:“這是我媽的嫁妝。聽說早些年我有個舅舅下南洋發了點小財,在緬甸買了塊老坑種,給家裏每個人都做了件首飾,我媽分到的就是這隻鐲子。”
許皓月遲疑片刻,把玉鐲塞進他手裏,認真地說:“既然是嫁妝,那我更不能收了。”
“那你應該聽她的話,留給你以後的……”許皓月停頓許久,才輕聲說出那兩個字:“老婆。”
陸成舟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明知她是一片好心,替他着想,可心裏還是彆扭得慌。
尤其是聽她提到“老婆”兩字,簡直比直接宣佈分手還讓人難過。
他眸光微動,眼底的失落稍縱即逝,臉色很快恢復平靜。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他語氣輕快,帶點自嘲的笑意,“萬一我討不到老婆,要打一輩子光棍,這東西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翡翠手鐲拿在手裏,許皓月感覺騎虎難下,胸口悶悶的,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陸成舟揚了揚下巴,催促道:“試試啊。你皮膚白,戴上去肯定好看。”
許皓月僵着不動,嘟噥着:“萬一戴上去摘不下來怎麼辦?”
“那不正好?不用擔心被人擼走了。”陸成舟笑着調侃。
等得實在不耐煩,他乾脆直接行動,一手拽住她的手腕,一手箍住玉鐲,不由分說地套了進去。
“多好看。”陸成舟低頭欣賞他的“傑作”,才心滿意足地鬆開了手。
許皓月垂眸,纖細的手腕上晃着一圈青翠的玉鐲,更襯得她冰肌雪膚,氣質脫俗,有種古典優雅的美。
她鼻頭一酸,撲倒在他懷裏,親暱地蹭了蹭,呢喃道:“你對我這麼好,叫我拿什麼回報?”
陸成舟把她摟緊,聲音低啞:“這麼見外幹什麼?你是我的女人,你跟我一天,我就會對你好一天。”
他說話時胸腔輕微震顫,這震感從緊貼的胸膛傳遞過來,把她的一顆心震得酥酥麻麻的。
如春水初融,如春雨浸潤,那種情不自禁的歡喜和滿足,落在她的心湖,盪漾開一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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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南浦的路上,陸成舟專注地開着車,許皓月側着頭,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忽然冒出一句:“可以。”
陸成舟側眸瞥了她一眼,問:“什麼可以?”
“你的活兒,咳咳——”許皓月佯裝咳嗽,隨即糾正道,“伴遊的工作,完成得還可以。”
陸成舟挑眉,笑得意味深長:“只是還可以?”
“完成得很不錯。”許皓月點點頭,對他寄予充分的肯定,“身體素質好,幹活賣力,服務到位。姐下次來還點你。”
陸成舟配合她的表演,一臉諂笑:“謝謝姐照顧生意。”
說完,兩人各自別過頭,勾脣掩笑,車廂內連空氣都甜得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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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伊始,許皓月回到工作崗位,陸成舟也結束休假,繼續日復一日地巡邏、檢查、搜救。
兩人的生活平靜而忙碌,聚少離多是常態。所以雖然還有半年時間,但許皓月屈指一數,她能跟陸成舟共處的時間不過一個月。
每次見面,她都恨不得黏在他懷裏,孩子氣地癡纏着他,久久不願鬆開。
她只希望時間能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讓她把每一次的目光交錯、身體的歡愉、靈魂的震顫,都深深刻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