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與他烈愛一場 >第77章 騙子
    “來不及。”

    許皓月沉默了幾秒,輕輕吐出這三個字。

    陸成舟的一顆心,重重往下墜。

    他在癡心妄想什麼呢?那天他把話說得那麼絕,把人姑娘傷得那麼重,現在又腆着臉來找她,想用一句輕描淡寫的挽留,乞求她的心軟原諒。

    都說酒後吐真言,可陸成舟遲來的真言,卻讓許皓月更加心灰意冷。

    要借酒壯膽纔敢說出口的挽留,多少有點勉強的意味,像趕鴨子上架,沒勁。

    萬一酒醒後就反悔了怎麼辦?那她不是空歡喜一場?

    所以一開始,就不該對他有所希冀。

    許皓月眉眼低垂,眼神黯淡無光,語氣透着失望:“爲什麼不在清醒的時候說這句話呢?是不敢,還是不想?”

    陸成舟緊緊盯着她,一字一頓清晰地說:“現在,就是我最清醒的時候。”

    “你喝醉了。”

    “我是喝了點酒,但是沒醉。許皓月,你聽我說,”陸成舟語氣急切,彷彿壓抑了許久的心事,終於有機會向愛人傾訴,“那天我故意說那些話傷害你,是不想讓你再爲我犧牲。你有你的家人、你的世界、你的人生,不應該爲了我,一輩子留在這個小地方。”

    許皓月心裏涌動着傷感的情緒。

    這些話他兩年前就說過,她何嘗不懂?此時此地,又聽他說一遍,心裏那種無奈的宿命感更深了。

    “那現在呢?你爲什麼又要我留下?”

    陸成舟慢慢向前,寬厚的胸膛貼近她的鼻尖,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撲下一陣濃烈的酒氣。

    “我以爲自己可以很灑脫,當初說好的兩年,時間一到,就迅速抽離。但是,當我看到空蕩蕩的家,才突然發現,灑脫算個屁,我想要的只有你。”

    許皓月心頭一軟,幾乎要落下淚來。

    陸成舟俯身親吻她的額頭,細細密密的吻一路向下,快到她的脣時,被她一偏頭躲了過去。

    許皓月眼眶酸澀,吸了吸鼻子,在心裏恨恨地罵道:狗男人,到底喝了多少?味道簡直辣眼睛。

    “你車停哪兒了?”她突兀地冒出一句,話裏有話,“換個地方吧,這裏蚊子多。”

    陸成舟無奈地笑了,解釋道:“喝了點酒,就沒開車。”

    “那你怎麼過來的?”

    陸成舟說得輕描淡寫:“走了兩個小時。”

    許皓月心頭百味陳雜,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只能心疼地罵上一句:“傻子。”

    夜深人靜,整個世界都沉睡了,他半醉半醒,一個人走在山路上,身周是黑壓壓的山林,眼前亦是無盡的黑。

    四周空寂無聲,他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清晰又篤定,沒有一絲躊躇。

    走了兩個小時也不覺得累,步子反而越走越輕快,只因夜路的盡頭,有他心愛的女人。

    許皓月只要想象一下這個畫面,心口就升起一股暖意,再堅硬的寒冰,也融化成了一灘水。再深的傷口,也奇蹟般地治癒了。

    陸成舟牽起她的手,往夜色深處走去,“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她忍不住好奇。

    陸成舟回答簡短:“山上。”

    許皓月不禁瞪大眼,驚詫地問:“山上?現在上山安全嗎?”

    村裏不是有句話嗎?太陽下山人上山,半腳踏進鬼門關。

    陸成舟回頭,笑意溫柔,“有我在,怕什麼?”

    夜晚的山上沒有想象中恐怖。陸成舟舉着強光手電走在前面,許皓月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腳下的路還算平坦,鋪着一層落葉和雜草,踩上去鬆軟堅實。

    月光清亮,靜靜照着羣山,層林上空如同瀰漫起一層白霧。

    他們很快到達目的地。

    這是一片斜坡,空曠的草地上只有一棵樹,因爲能獨享陽光雨水和土壤,所以生長得恣意奔放,樹幹粗壯得要兩人環抱,樹冠蔓延遮天蔽日。

    許皓月站在樹下,俯視着還在沉睡中的清源鄉,黑壓壓的一片,只有一處亮着微弱的光。

    “那是你們學校。”陸成舟不知何時起站在了她身後,伸手遙指那一點亮光,“一到深夜,整個村子只有學校還亮着燈,隔得很遠都能看見。”

    許皓月眯着眼,仔細辨認了一下,好像還真是。

    因爲村子裏沒有路燈,所以一入夜,學校門口的那盞大燈就是全村最亮的光源,而且一直到天亮纔會熄滅。

    “從山頂的哨所能看見嗎?”她問。

    陸成舟諱莫如深地笑了:“能。”

    “你執勤的時候,是不是老盯着那點亮光看呢?”許皓月一針見血地戳穿他,語氣頗爲得意。

    陸成舟笑意漸濃,坦白道:“一到晚上,我就爬到哨所的房頂,盯着那處燈光,想象着你就在燈下,看書,備課,改作業,或者睡覺。”

    原來,每天晚上,她在學校操場遠眺山上那一盞燈時,他也在山頂遙望着學校的這一處亮光。

    兩處燈火遙相輝映,兩道目光隔空對望,無聲訴說着戀人的思念。

    這大概是這場愛情裏,最浪漫的一幕。

    許皓月回過頭,微微仰着臉,看着陸成舟青色的下巴,視線慢慢往下,落在他突起的喉結處。

    心有些癢。

    她勾起眼角笑,“你帶我來這裏,就是爲了看這盞燈?”

    “不是……你等等。”

    陸成舟說完,舉起強光手電,仰頭觀察着樹冠,完全沒有接收到她的信號。

    過了一會兒,他扶住樹幹,手腳並用,蹭蹭兩下就爬到了樹上。

    許皓月:“……”

    她可以確定,他絕對是喝多了。

    別人喝醉了會耍酒瘋胡言亂語,他倒好,二話不說開始爬樹。

    難道是因爲人類都是由猿猴變成的,所以爬樹的天賦被刻在了基因裏,現在被酒精激活了?

    頭頂上樹枝簌簌作響,許皓月正胡思亂想着,陸成舟縱身一躍,雙腳穩穩地落在地上,手裏還抓着一把樹枝,遞到她面前。

    哦?這是猴子求偶的方式嗎?

    許皓月不敢輕舉妄動。

    見她一臉狐疑,陸成舟笑了,從樹枝上摘下一枚圓鼓鼓的果子,剝開外殼,不由分說地塞進她嘴裏。

    唔,好甜好軟……

    熟悉的味道讓許皓月不由得一愣。

    原來是荔枝啊。

    這黑燈瞎火的,她看不清這棵樹的模樣。不過,她一向是五穀不分。就算看清了,在見到它的果實之前,她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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