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與他烈愛一場 >第93章 月餅
    陸成舟牽着許皓月的手,穿過一片喬木種植區,月光被繁茂的枝葉擋住,四周是黑壓壓的樹影,安靜得只能聽得見兩人的腳步聲。

    再往前走,到了灌木林區,視野頓時開闊了許多。

    許皓月看到前方一排排白色的穹頂,在月色下反射出瑩瑩的光,那裏是溫室區,用於培植一些嬌貴的植物品種。

    許皓月捏了捏陸成舟的手,緊張地問:“這麼大的園區,就你一個人?”

    而且這裏的安保措施看起來挺落後的,除了一扇大門加一把鐵鎖,什麼都沒有。

    陸成舟淡淡地嗯了一聲。

    “晚上一般安排兩個人值班,但今天過節,我同事請假了。”他垂眸看着她,彎着眼睛笑了,“怎麼,怕了?”

    許皓月搖搖頭,又問:“你來這裏多久了?”

    “兩個多月吧。”

    許皓月撇了撇嘴,在心裏腹誹:兩個多月了也不來找我,狗男人真是沒心沒肺。

    眼前出現了一排平房,其中一扇窗戶透着燈光。這裏應該就是職工宿舍了。

    陸成舟掏出鑰匙開了門。許皓月跟了進去,好奇地打量着房間的佈置。

    兩張單人牀,一排立式衣櫃,一張小方桌,幾張紅色塑料凳,簡單得幾乎冷清。

    她又想起了虎躍山上那間哨所。這兩個地方太像了,都只是個臨時居所,是個“屋子”,而不是“家。”

    陸成舟站在白熾燈下,回頭望着她,不知爲何,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抹侷促。

    “坐吧。”他指了下靠窗的單人牀,示意許皓月,自己則拉過來一隻塑料凳坐下。

    許皓月乖乖坐下。

    誰也沒有先開口,氣氛突然安靜下來。

    陸成舟不知在想什麼,目光四處望了一圈,沒來由地冒出一句:“你晚上吃了嗎?”

    許皓月搖搖頭。

    今晚她在季家光顧着吵架了,一桌子菜沒動一口,後來滿腦子只想着見陸成舟一面,都忘了喫飯這回事。現在被他這麼一問,倒真的有點餓了。

    陸成舟站起身,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小袋子,提到許皓月跟前。

    “還有幾個月餅,你要不要喫點?”

    許皓月一時無語。

    怎麼又是月餅?

    還藏在枕頭下面……又不是什麼寶貝,至於藏得這麼嚴實嗎?

    她無奈地笑了笑,從他手裏接過袋子,問:“你也喜歡喫這東西啊?”

    陸成舟淡聲說:“你不是喜歡喫甜的嗎?”

    許皓月微微一愣,撕包裝袋的動作慢了下來。

    所以,是特意給她留的?

    “前幾天路過一家蛋糕店,看到櫥窗裏擺着月餅,上面的圖案——”陸成舟說到一半,話音突然停住。

    許皓月手上動作一頓,擡眼看了看他,又低頭看着咬了一半的月餅。

    上面的圖案怎麼了?不就是花啊草啊,有什麼特別的嗎?

    陸成舟彎了下脣,眼裏閃過一抹淡笑,清清嗓子,繼續說:“上面的圖案讓我想起了你。”

    他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未拆封的月餅,遞到許皓月眼前。

    黃澄澄的月餅上,刻了一圈精美的花紋,中間是一個身姿婀娜的女人,在樹下起舞,廣袖翩躚,周身彩雲繚繞……

    許皓月覺得莫名其妙:“這不是嫦娥嗎?跟我有什麼關係?”

    陸成舟只好指給她看:“你看這棵樹,長在哪兒?”

    長在哪兒?嫦娥住在月亮上,那這棵樹,不就是傳說中長在月亮上、有五百丈高的桂花樹嗎?

    許皓月不知他是合意,只得訥訥地說:“月亮上啊。”

    陸成舟雙手一攤,“你看,多巧。”

    許皓月:“巧……什麼?”

    見她依舊神色困惑,陸成舟只好耐心解釋說:“我本來以爲,月亮和樹,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隔了十萬八千里遠。但是看到這個月餅,我才突然發現,月亮上面也有一棵樹。”

    “……然後呢?”

    “所以月亮和樹的距離,其實可以很近,對不對?”

    陸成舟向前傾身,隔着很近的距離凝望着她,眼神異常溫柔,裏面還漾着淺淺的笑意。

    許皓月:“……?”

    你的腦回路也是很清奇啊,一個神話故事而已,居然能往咱倆身上聯想。

    “幼稚鬼!”許皓月笑罵一聲,三兩口喫完手裏的月餅,拍掉了手上的餅渣。

    “好喫嗎?”沒等她回答,陸成舟又撕開一個,遞到她手裏。

    許皓月沒說話,低頭抿笑,絲絲甜意從舌尖蔓延,滋潤着心頭,感覺像被熱水包裹着,渾身暖融融的。

    她垂下眼簾,看着手裏的月餅,語氣悵然道:“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喫過甜食了。”

    陸成舟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慢慢坐直身子,挑眉問:“又是爲了減肥?”

    許皓月搖搖頭,輕嘆了一聲,解釋道:“這兩年我有些厭食,喫什麼都沒胃口,而且經常感覺噁心想吐。去醫院檢查過了,腸胃沒什麼毛病,醫生說是心理因素導致的。”

    陸成舟安靜地聽着,腦海中浮現出許多細節:她瘦得整個人都變了樣,她的氣色很不好,即使在家裏也總是擔驚受怕,還有,她牀頭櫃上那一瓶瓶曲舍林……

    “所以,你一直在喫抗抑鬱藥?”

    許皓月輕輕點頭,“這種藥只能讓我活下去,卻沒辦法讓我快樂起來。”

    她下意識蹙起了眉,努力回憶這兩年經歷的種種,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瞬間,能讓她真正地、發自內心地感到快樂。

    一個都沒有。

    這兩年的回憶,全是黯淡無光的。

    陸成舟回想起她曾經嬌憨可愛的模樣,再看到現在的她,憔悴蒼白得像個鬼魂……

    他的心臟一陣緊縮抽痛,眼眶漸漸泛紅,強忍着心底的澀意,把下脣都咬出了血。

    他深深吸氣,竭力壓抑住顫音,輕聲問:“所以,是因爲他才得的病?他是不是虐待你了?”

    許皓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賀軒對她,不能說不好,至少在外人看來,他體貼又深情,多金又大方,是個求之不得的好男人。

    但是,爲了兩家利益逼婚的是他,用舉報信威脅她的是他,在她的臥室安裝監控的也是他……歸根結底,他根本沒把她當一個平等的人,而只是一個隨時處於掌控中的工具。

    想到這些,許皓月一時有些恍神,怔怔地說:“可能是因爲,我把心門鎖起來了。他怎麼也進不來,所以氣急敗壞,想方設法報復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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