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白起站在舊校舍前握着槍,眼神冰冷的說。
“走開。”
我努力喊出他的名字,聲音卻完全被狂風吞沒。身旁的許墨牢牢地把我護在身後。
他說別過去,他還說白起很危險。我不相信,可是我卻看到白起毫不猶豫地舉起槍,朝着我的方向,扣動扳機
我緊緊閉着眼睛,卻只聽到“哐當”的聲音。在離我不到一寸的地方,躺着兩顆子彈。
白起朝我走來,此刻的臉戾氣十足。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裏邁出一步。
他看着許墨,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麻煩你先送她回家。”
“不麻煩。”
許墨淡淡地笑着,眼神裏是清冷和疏離。
他們……認識?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擡起頭懵懵地看着白起,心裏的驚慌還沒有平息。
“我還有事,到家後告訴我一聲,晚上我會再聯繫你。”
“你剛纔爲什麼……”
“如果我沒有開槍,現在你已經和那兩顆子彈一樣躺在地上了。”
兩顆子彈是真的,我沒有受傷是真的,有一肚子話想問,卻在看到白起眼神後收了回來。
“我會告訴你,現在還不是時候。”
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今天這偶然的危險提醒着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主動去尋求真相是我現在要做的事情。不如今天就問清楚上次的事情吧。
我拿出手機,準備給安娜姐打個電話告訴她晚上不回去喫飯了。這才發現包裏有什麼東西在一閃一閃。
是錄音筆!怎麼會是錄音狀態?
我的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面。
對了!應該是當時捏着包被我誤打誤撞打開的!
我的心突突直跳。這算不算是物證?
從剛纔錄到現在,那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錄下來了? !還有白起的那些話……
騰地臉一下紅了,我第一次覺得數碼產品續航能力強是件不好的事情。
“不如拿回家把後面的剪掉再送去警局吧……”
“送什麼?”
“啊?沒、沒什麼。”
我急忙把錄音筆背在身後,抹了把汗。
“學長怎麼快就回來了?我這次可沒有亂跑哦。”
我心虛地低下頭,怕被白起看穿。他突然伸出手,曲起手指彈掉了我劉海上的細沙。
“手給我。”
“啊?”
白起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從口袋裏掏出銀杏手鍊,仔細地替我帶上。
“劇院五樓門口撿到的。”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弄丟了……”
白起不說話,仔細地扣着手鍊,幾縷頭髮垂在眼前,撫過挺直的鼻樑。
略帶薄繭的手指在我的手腕擦過,手指的熱度一點點從手腕向上延伸,一直傳到我的臉上。
“好了。”
“……謝謝。”
我臉紅的想抽回手,卻被白起一把抓住。
“免得你又亂跑,再被綁架了。”
我的耳朵一下子燒了起來,腦子一懵,忘了掙脫,任由他牽着往前走。
陰沉的烏雲已經全部散開,所有的視線都被陽光所吞噬
白起的臉在錯落的光影中顯得乾淨而柔和。
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在我心裏漫開。
我開始回想起和白起的第一次見面,是那次小巷的一瞥還是匆匆路過走廊看到他被罰站的身影?
這個脾氣不算太好、偶爾很神祕、讓我從害怕到疑惑的學長好像一陣夏日的風,吹起了我所有的思緒。
“學長。”
“嗯?”
“我可以問你件事情嗎?”
“說。”
“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
白起不語,忽然張揚一笑,眉峯微微挑起。
“我也不記得了。”
“啊?”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問了出來,可這是什麼答案?
白起的嘴角似乎又更上揚了一些,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他想到高三開學那天,午後,滂沱大雨。扎馬尾辮的女孩站在屋檐下,身邊坐着一隻貓,貓的身上似乎還披着一條小手帕。
很傻的樣子,卻讓人移不開視線。
站在一邊的自己好像有點破壞了這和諧的一幕。
似乎投去了太多的目光,女孩回過頭朝自己笑了笑。清澈而溫暖的笑容就這樣不講理地闖進了視線。
後來白起也一直問自己,那一天到底有什麼那麼難忘。
是那雙純淨的不帶任何雜質的眼睛嗎?他也不知道。
雨越下越大,女孩抱着肩,似乎有點冷的樣子。
白起心裏一陣煩躁,踢了踢腳邊的易拉罐,脫下外套,一下子蓋在女孩頭上,衝進了雨裏。
看來女孩已經忘了那天的事情。白起握緊了手。
“在你還不知道我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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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
白起:在你還不知道我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
姨母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