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上午，與其說他們是在學習，倒不如說是在你儂我儂。
結束了一上午的學習，二人下樓喫飯。
路上，林於淵一直握着夏時錦的手。
來到一樓，他們又撞上了蘇裴和夏時暖。
“……”
夏時錦有點頭痛地捏了捏眉心。
早知道事情會是這個樣子，她一早就該提防他們的。現在，她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想跟蘇裴和夏時暖當中的任何一個人見面。
夏時錦懶得說話，冷冷淡淡點了點頭就要轉身走開。
夏時暖卻眼前一亮，挑釁地微微揚起下巴，叫住夏時錦：“錦錦，你怎麼不理我呀。”
又是個不長眼的。
這個夏時暖，就這麼喜歡挑釁她？
夏時錦回頭，保持着無懈可擊的微笑：“你有蘇裴同學陪着，還需要我來理會你嗎。”
“哎呀，錦錦你說什麼呢。”夏時暖假笑一聲，“就算我有蘇裴陪着，也照樣喜歡讓你陪我呀。畢竟，我們可是姐妹呢！還是說……”
夏時暖眼珠子咕嚕嚕地轉了轉，忽然笑了，意有所指：“這種有了異性就沒有姐妹情的想法，其實是錦錦你的想法呀？是不是有了林於淵同學，你就不樂意理我了？”
夏時錦微微笑了笑：“你能明白這一點，那很好。”
“……”
夏時暖表情瞬間凍結。
她根本就沒想到，夏時錦居然會這樣直白地承認。
她原本還以爲，夏時錦礙着蘇裴在旁邊，多少會虛僞一點地不肯承認來着。
但夏時暖沒想到，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在乎蘇裴的感受。
至少，夏時錦就不在乎。
一點兒也不在乎。
“夏時暖，人貴有自知之明。”夏時錦淡淡說，“既然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你，那就老實一點，別總到我面前來沾沾自喜，怪讓人討厭的。白叔，白叔在不在？”
夏時錦揚聲叫了一句。
廚師擺出聽見動靜，匆匆從廚房跑出來：“來了來了。錦錦小姐，您有什麼事情呀？”
“麻煩幫我拿兩份飯。”夏時錦客氣地微笑，“送到樓上我房間裏去就行了。”
“哎，知道了。”白叔麻利答應一聲，順口問了一句，“錦錦小姐，您今兒個不下來喫飯了呀？”
夏時錦搖搖頭，微笑：“我就不下來喫飯了。畢竟——”她頓了頓，目光淡淡地落在夏時暖身上，帶着絲絲涼意，“今天下面人太多，我不喜歡。”
夏時暖氣得發抖。
白叔這才察覺到她們倆之間微妙的氛圍。
只是夏時暖和夏時錦之間氣氛微妙的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白叔哦了一聲，相當識相地裝作看不見，扭頭去廚房裏做飯。
夏時錦拉着林於淵，坐到旁邊說起了話。
他們說的都是一些閒話，但彼此之間氣氛很好。
這樣的氣氛，難免讓人覺得不痛快。
蘇裴看着林於淵的身影，目光閃動。
他並不覺得，如今林於淵和夏時錦之間的氣氛，是林於淵應得的好處。
畢竟……如果不是因爲林於淵，蘇青青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如果只有蘇青青一個人停留在痛苦不堪的深淵之中，而林於淵還自由自在的，和另一個女孩糾纏不清。
那麼，蘇青青不就太可憐了嗎！
“林於淵。”
蘇裴喉結上下滑動了下，含笑開口。
林於淵正跟夏時錦說起自己從前旅遊時的見聞，冷不防就被蘇裴給打斷了。
他皺了皺眉，不悅地擡頭：“怎麼，有事？”話雖如此，他現在渾身上下，卻都寫着“別來煩我”。
蘇裴完美忽略了林於淵身上煩躁的氣場，含笑說：“看起來，林同學現在很開心啊。”
“我的確挺開心的。”林於淵皺眉，身上不悅的氣息越發濃重，“怎麼，你看不慣我開心？”
蘇裴微微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林同學你似乎並不清楚。在你開心的時候，有人並不開心呢。”
林於淵想也不想地冷聲：“別人不開心關我什麼事！”
“哦，是嗎。”蘇裴含笑，紋風不動地進一步質問，“你真的覺得，別人的事情都跟你無關嗎？這倒是或許可以解釋，你爲什麼能一直這麼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林於淵冷笑，“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一樣。既然如此我現在不妨告訴你，我就是心安理得。你又能怎麼樣？”
“林同學……”
蘇裴眸光微動，眼底帶着怒氣的神色越發重了。
蘇裴一怔，不明所以看向她。
“蘇裴同學，你是夏家請來的客人。但請你注意，林於淵也是我夏家請來的客人。”夏時錦含笑，眼神卻微涼，“我作爲東道主當然希望，你們兩方客人之間不要產生什麼衝突。但，如果你們真的不能和諧相處……我也不排除，讓惡客離開。”
蘇裴眸光一動。看來，夏時錦是在威脅他，要攆他出去了。
一旁的夏時暖坐不住了：“夏時錦，你的意思是，我請來的蘇同學是惡客？”
“你怎麼這麼着急，想要對號入座。”夏時錦含笑看向夏時暖，字字句句鋒芒呈現，“我還什麼話都沒說，你就急着認下了惡客的帽子。難不成你自己也清楚，蘇同學剛纔的舉動，都是不該出現的？”
“你！”
夏時暖氣急。
林於淵心底卻暖了暖。
他不動聲色攥住夏時錦的手，輕輕握了握。
被她維護的感覺，真好。
夏時錦察覺到林於淵的動作，有點臉紅。她輕咳一聲，試圖甩開林於淵的手。
奈何林於淵的動作相當篤定，力道不小。夏時錦甩了半天沒能甩開，只能悻悻地算了。
蘇裴忽然含笑開口：“原來如此。我剛纔對林於淵的態度，的確有些不好。抱歉了，夏時錦。”
說着，他衝夏時錦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歉意。
夏時錦一愣，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
她不習慣得理不饒人，咳嗽了一聲，便直接將這件事跳了過去：“沒什麼大不了的。倒也……不必道歉。”
蘇裴笑容誠懇：“做錯了事情就該道歉，就該認錯。夏同學不必覺得不好意思。”
夏時錦皺了皺眉。
蘇裴這麼誠懇，她有些事情反倒不好發作了。
一旁的林於淵氣場沉了沉，顯而易見的不高興了。
夏時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只能尷尬地沉默。
好在這時，白叔端着兩個餐盤從廚房裏出來。
看見夏時錦還在原地，他不由愣了下：“哎錦錦小姐，你怎麼還沒上樓呀。”
“哦哦，我和蘇同學多說了兩句。”夏時錦看見白叔，頓時就鬆了口氣，從他手裏端過餐盤，“白叔你別忙了，正好我在這兒，我就把餐盤拿上去了。”
“哎，那也好。”白叔點點頭，“那白叔下午再上去拿餐盤。”
“好。”夏時錦點點頭，答應一聲後，轉頭看向蘇裴，“我要上樓了，蘇同學你自便吧。”
說罷，她衝蘇裴點了點頭，轉身帶着林於淵一同上樓。
林於淵冷冷地看了蘇裴一眼，跟着蘇裴一起上去。
夏時暖不忿地抿緊了嘴脣。
等夏時錦走後，她忍不住小聲抱怨：“蘇裴，你剛纔是幹什麼呀。你爲什麼要跟夏時錦低頭，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站在同一邊，我很丟人的！你……”
“夏時暖？”
蘇裴皺了皺眉，忽然出聲詢問。
夏時暖一愣。
蘇裴眼神帶着探究，定定地盯着夏時暖看，彷彿要看穿她的一切。
夏時暖愣了半天，咳嗽一聲，不自在地別過頭去：“蘇裴，你，你別這麼看着我。”她覺得……有點發毛。
蘇裴沉默片刻，微笑點頭：“抱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有點出神而已。”
“呃，是嗎。”夏時暖咳嗽一聲，“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蘇裴輕聲，“當時，你的性格似乎比現在溫和好多。”
夏時暖聽得一愣一愣的。
第一次見面，當時？
她和蘇裴前兩天才第一次見啊，怎麼就又扯起從前了？
不過仔細想想，蘇裴對她的態度的確和對待其他人有所不同。
難怪蘇裴會對她另眼相待，原來他是認錯了人。
夏時暖片刻後就明白了過來。
她非但沒有選擇撇清自己的身份，反而還咳嗽了一聲，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蘇裴，你說的那都是好長時間之前的事情了。當時的我性格的確不錯，但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我也很難保持住原來的性格……這一點，希望你能理解。”
蘇裴一怔，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也是。其實不止是你，就連我自己也不能完全保持從前的個性。”
至少在蘇青青出了那件事之後……他性格里的一部分，就變了。
夏時暖點頭如搗蒜：“嗯嗯，就是就是。”
“抱歉啊，夏時暖。”蘇裴回頭看向夏時暖，露出陽光一般的溫煦微笑，“剛纔是我說錯話了，請你不要介意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