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的撥開徐元珊的手,徐元珊察覺,睜眼問道:“殿下,您醒了……”
“嗯,多謝你了。”
徐元珊問道:“殿下,你要起身嗎?”
“我……想喝水和小解……”
徐元珊起身道:“殿下,你睡了許多天了,先不要忙着下牀,免得頭暈,我去倒茶水吧。”
朱聿鐭從牀上坐了起來,徐元珊從牀上起來,躋着一雙布鞋,將茶水端到朱聿鐭的手上,朱聿鐭喝了一口茶水後便要起身,徐元珊便去攙扶朱聿鐭。
朱聿鐭有點尷尬的道:“我……我這是要去小解。”
“我知道。”
“怕是不方便吧……”
“有什麼不方便的?”徐元珊微微低着頭道:“侍候殿下這些日子,殿下哪裏我沒見過?”
……
朱聿鐭無語。
徐元珊攙扶着朱聿鐭到了馬桶邊,朱聿鐭一面小解一面問道:“你侍候我這些日子,只怕會侮了姑娘你的清譽啊。”
徐元珊喃喃道:“和殿下一起同吃同住了這麼些日子,哪裏還有什麼清譽啊……”
“這……”朱聿鐭無言相對,看來自己得對這妹子負責任了。
小解後,徐元珊又攙扶着朱聿鐭回到牀上,問道:“殿下,你想喫些什麼嗎?”
朱聿鐭搖了搖頭:“沒有胃口。”
“殿下,沒有胃口你也得喫,不喫東西,這病怕是不容易好。”
“那給我下一碗麪條吧。”
“行,我現在去給你弄。”
“你吩咐一聲,讓別人去做,何必自己去呢?”
“現在時候還早,大家都沒有起身,就不要去攪擾別人的清夢了。”徐元珊穿戴整齊道:“還是我自己去吧。”
寅時是一天之中天色最爲漆黑的時候,春寒料峭,後堂的院子裏沒有一個人,只有幾個紅色的燈籠隨着威風輕輕的擺動。
不一會兒,徐元珊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麪條進了房間,她見朱聿鐭正坐在桌子旁,舉着一盞油燈在看一張昨天送來的標明瞭最新敵我態勢的江西地圖,雙眉微蹙,略帶埋怨的語氣道:“殿下,你怎麼能下牀呢?”
朱聿鐭道:“現在的形勢不樂觀,我得看看,我得好好想想。”
徐元珊道:“殿下,您現在恢復康健纔是最重要的,你整日的病臥在牀上能幹什麼呀?快,上牀去,我給你喂麪條。”
朱聿鐭道:“我沒那麼的嬌貴,你放在這裏我自己喫吧。”
徐元珊將麪條放在桌上,取了一件長袍披在朱聿鐭的身上,然後坐到桌邊端起碗來喂朱聿鐭吃麪。
“我能自己喫。”
徐元珊不理她,執意要喂。
朱聿鐭也只得由她。
藉着微微跳動的橘黃色的燈光,朱聿鐭看見徐元珊的面容超雅脫俗,不自覺間他伸手去撫摸了一下徐元珊的雪白的嫩手。
徐元珊一愣,她沒有反抗,只是羞紅了臉道:“殿下,好生吃麪,別弄……弄灑了湯水。”
朱聿鐭喫完了麪條以後,又回到牀上睡下,他滿臉依依不捨的神色看着徐元珊,拉着徐元珊的手,卻不說話。
徐元珊回頭透過窗紙,看見外面天色微明,又聽見有人走動,便道:“殿下,您再睡一會兒,我將桌子收了。”
徐元珊的心中早已歸意朱聿鐭,雖然她知道朱聿鐭的心思,可是聽着門外的腳步聲,羞怯難當,哪裏願意就從了朱聿鐭。
就在這時,只聽見門外有人輕聲道:“徐郎中,徐郎中,殿下醒了嗎?”
“醒……醒了……”徐元珊趕忙從朱聿鐭的手中抽回手來,慌亂了理了理秀髮,問道:“有什麼事嗎?”
“楊大人、蘇大人、田將爺和高將爺求見,有緊急軍情稟報。”
“讓他們等等,我馬上出來見他們。”這說話的是朱聿鐭。
“遵命。”
徐元珊先侍候朱聿鐭穿戴整齊,朱聿鐭出了房門,又走出了月門,看見楊廷麟、蘇觀生、田見秀和高一功在一座亭子裏等自己。
這是朱聿鐭和衆人約定好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大傢伙一起商議,就來着亭子裏說話,寬闊透氣,免得被他傳染了瘧疾。
朱聿鐭緩步過去,四人紛紛向朱聿鐭行禮。
朱聿鐭問道:“有什麼?”
楊廷麟道:“金部堂從南昌來了書信,明遠將軍在南昌將四名搶劫百姓的馬得仁的部下給殺了,玄武營和青龍營的兄弟就要火併,請殿下去主持公道。”說着,將一封書信遞給朱聿鐭。
朱聿鐭看過書信以後問道:“你們覺得呢?”
楊廷麟道:“殿下,卑職以爲去不得。”
“宇霖、玉峯、國勳,你們怎麼看?”
蘇觀生道:“我覺得這個金聲桓的話不可信。既然是明遠殺了人,爲什麼沒有見到明遠的書信過來?”
田見秀道:“明遠雖然話不多,但是任何事情他拿得穩,看得透,這關係到兩營的兄弟是否能夠團結抗擊建虜的事,他不會胡來,就算當時有什麼特殊情況,必須斷下殺手,他也不會不給殿下來一封書信說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是未見明遠隻言片語,這事顯然不合常理,提防有詐。”
“玉峯哥說得有理,明遠我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高一功想了想道:“要不這樣,唐王你寫一封信給那個姓金的,由楊大人或者是蘇大人和我或者是玉峯去一趟南昌。”
朱聿鐭道:“他這信裏面說的很清楚了,這一次玄武營和青龍營之間的矛盾只有我親自去了才能解決,不然火併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要命的是建虜就在九江,一旦玄武營和青龍營火併,建虜乘虛而入,怎麼得了?”
楊廷麟道:“實在不成就派忠順營和忠貞營一起北上,誰敢兵變就把誰給就地剿了!”
衆人都聽得出,楊廷麟所謂的“誰敢兵變”中的“誰”就是指的玄武營。朱聿鐭道:“伯祥,事情不能這樣處理啊,這麼幹咱們會失信於天下的。”朱聿鐭想了想道:“我看這樣吧,我還是親自去一趟爲好,也好向世人展示我大明對反正的文武將官一概一視同仁。我去了南昌以後,吉安的事情就由伯祥和國勳處置。”
楊廷麟和高一功一起道:“遵命。”
朱聿鐭又對田見秀和蘇觀生各交代了一些事情,他們二人一看朱聿鐭有了周全的安排,便都放心下來了,田、蘇二人準備去辦理朱聿鐭交代的事情,要走的時候,朱聿鐭又囑咐道:“一定要嚴守祕密,不能泄露半分。伯祥、國勳,你們也要做到不能泄露消息。”
楊廷麟、蘇觀生、田見秀和高一功四人齊道:“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