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元利厲聲問道：“蘇觀生，你笑什麼！”
蘇觀生就等着劉文秀這樣問，劉文秀沒有問馬元利問，效果是一樣的。
這一問可謂是神助攻。
蘇觀生抹去了笑得掛在眼角的淚水，道：“劉將軍，我家陛下有言，只要劉將軍願意與我家陛下聯兵抗虜，我家陛下願將貴陽城雙手奉送。”
劉文秀聽了這話，心中難免一動，但隨即冷笑道：“朱聿鐭是將我劉文秀當做三歲的孩童來哄騙嗎？雙手奉上？就算他朱聿鐭現在答應，只要建虜一退，他立刻就會失言，本將軍豈能上他的當？”
蘇觀生道：“將軍，我家陛下是大明天子，豈不聞君無戲言？此爲其一；其二，武昌與貴陽相較，誰更重要，我家陛下能將武昌奉送給寧帥，如何就不能將貴陽送給將軍呢？但是，我家陛下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抗虜！”
“抗虜還用你說嗎！”劉文秀問道：“消滅了吳三桂，你家陛下準備如何面對秦王殿下？”
蘇觀生反問道：“將軍說的是秦王殿下是誰？”
劉文秀沒有想到蘇觀生連秦王殿下都不知道，道：“我大哥孫茂堂。”
蘇觀生微笑道：“劉將軍，他還是秦王嗎？”
“這……”劉文秀一時語塞。
蘇觀生道：“劉將軍，如果孫茂堂願意退位歸藩，他依舊是大明的秦王，如果他不退位歸藩，剿滅叛賊，勢在必行！”
劉文秀沉默不語。
馬元利是瞭解劉文秀的，怎麼處理孫可望或許不僅僅是劉文秀會問，李定國也會問，大西軍的將士們都會問。馬元利岔開話題，問道：“永曆陛下何在？”
蘇觀生道：“桂王朱由榔已然退位歸藩，我家陛下徵求了桂王的意見，他是願意留在武昌住楚王府還是願意去南京，桂王殿下願意去南京，我家陛下遵照了桂王的意思。”
劉文秀問一旁的馬元利道：“老馬，你覺得呢？”
馬元利拱手道：“卑職聽將軍調遣。”
“真的嗎？”
“絕無虛言。”
劉文秀對蘇觀生道：“蘇大人，我有兩個條件，只要你家陛下能夠答應，我便與你家陛下聯兵抗虜，聽從你家陛下的調遣。”
蘇觀生道：“將軍請講。”
“第一，無論孫茂堂是否願意退位歸藩，如果有朝一日生擒了他，你們不能將殺害他。”
蘇觀生微笑道：“劉將軍，最有名分與我家陛下爭奪皇位的桂王朱由榔，魯王朱以海都沒有戕害，並且魯王朱以海與我家先帝當初也是爭奪了帝位的，他們二位我家陛下都恩養起來，何況其他？定然不會戕害孫茂堂將軍的。”
“第二，方纔你說可以將貴陽城送給我劉文秀，此言當真？”
“這不是在下所言，是我家陛下的口諭。”
劉文秀又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蘇觀生：“你說話能算數嗎？”
“你家陛下就料定了我會要貴陽？”劉文秀有些不信。
蘇觀生道：“陛下雖然沒有料定劉將軍會要貴陽城，但是陛下料定劉將軍會誤以爲我軍是爲了保住貴陽城纔來與將軍接洽，所以在下在臨行前，陛下特有交代，如果劉將軍想要貴陽，只要他抗虜，可以雙手奉上。”
劉文秀道：“那就請陛下將貴陽送給在下，請高一功和堵胤錫從城中撤出來，然後我從貴陽出發去增援宇寧。”
蘇觀生一聽道：“劉將軍，這個在下還真做不了主。”
“不是說可以將貴陽讓雙手奉送給我嗎？”劉文秀臉上露出了不友善的笑容。
蘇觀生道：“劉將軍，請聽我說。如今有一路從長沙潰逃的建虜，正在向貴陽殺來……”
劉文秀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道：“正好，將貴陽讓給我，看我來滅了他們！”
蘇觀生拱手道：“請將軍容在下將話說完。”
“好，你說。”
“這一支潰逃的建虜，總數約莫在七萬人上下，陛下率領人馬，正在寶慶抵禦他的進攻。此時寧帥已經放棄了貴陽東北的銅仁，陛下也放棄了辰州，這些地方都會被孫可望佔領，而駐守貴陽的高一功將軍和堵胤錫大人就是爲了牽制孫可望的，請問現在將貴陽送給將軍，將軍準備去和孫可望兵戎相見嗎？”
劉文秀聽了這話，沉默良久，問道：“陛下是要我率軍去寶慶嗎？”
“正是。”蘇觀生道：“如今馮雙禮將軍的敗軍正在往寶慶撤退，如果將軍的人馬再一抵達，內外夾攻，定然可以全殲該股建虜。劉將軍，這支從長沙東來的建虜之中有兩個建虜的親王，還有一個漢奸王尚可喜，這可是一簍子大魚啊，將軍豈無意乎？”
劉文秀一聽這話，哈哈大笑：“乎？乎得好，乎得好，我太有意思去乎了！”劉文秀轉頭問馬元利道：“老馬，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馬元利笑道：“溫甫，平日裏，你是老馬前，老馬後，叫得那個親熱，怎麼到了要命的時候就把老馬我忘了呢？你要了一個貴陽城，怎麼就沒想着替我老馬要點東西？”
劉文秀拍着腦袋笑道：“對對對，蘇大人，陛下可曾給老馬準備了什麼厚禮？”
蘇觀生一愣，朱聿鐭確實沒有給馬元利準備什麼“禮物”，但是事到臨頭卻不能因爲這點小事誤了全局，從容笑道：“馬將軍放心，陛下許諾一個侯爵的爵位和一個軍帥的官職。”蘇觀生雖然是應答，但是他還是留了餘地，公侯伯子蘭，他只說了侯爵。
“侯爵不侯爵的我倒不在乎。軍帥？軍帥是什麼官職？”
蘇觀生道：“軍帥相當於總兵。”
馬元利想了想，道：“罷罷罷，只要我還能領着我的兄弟們征討建虜，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說到底，馬元利還是在爭取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