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恪聽了這話,當下就點了點她腦門,“你說的是什麼胡話,我什麼時候笑話過你?
你呀,莫要擔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從頭到尾,我都不會笑話你,你生娃娃本身就不容易,我笑話你做什麼?”
她如今除了起夜頻繁,吐倒是不怎麼吐的。
仔細說起來,她前頭這幾個月,其實還不算遭罪。
但就算如此,光是每日看着她睡覺的時候不舒服,他自己心裏也難受。
尤其是夜裏,她起夜五六次,他其實都是知道的。
但他也知道這丫頭心裏會多想,所以五六次裏,也就起來三次左右,扶着她出去。
剩下的,他都是躡手躡腳的在後頭跟着。
只要她沒什麼大礙,他從不暴露自己的行蹤。
可就算是這樣子,他也不放心。
畢竟還沒有生,他一日就不敢大意。
許嬌嬌不知道這些,但他聽着自家師兄說不會笑話自己,她心也就放鬆了一些。
但到了夜裏起來方便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因爲兩個人一個被窩,她怕自己會吵醒了嚴恪,所以就輕輕的,也不敢動作太大!
等下了地後,她又站在邊兒上安安靜靜的等了一小會兒,確定嚴恪沒有醒,這纔去外間方便的。
而且方便的時候,她自己也是小心翼翼的。
就怕自己動靜太大,會吵醒了他。
可這會子大晚上的,到處都靜悄悄的,就算是有個蟲子在外頭叫,裏頭的人都能聽清楚。
所以許嬌嬌方便的時候,也不敢太快,還特地控制了一下,讓聲音降到最低。
等方便了後,她又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裏頭。
她並沒有立刻躺回去,而是又看了嚴恪一會兒,確定嚴恪沒有醒過來,她才無聲的鬆了一口氣,這纔回了被窩裏。
她不知道的是,嚴恪什麼都知道。
只是怕她不自在,他什麼都裝作不知道罷了。
畢竟他自小就打獵,後頭又學了武,耳朵本身就好使得很。
加上他們兩人本身就是一個被窩裏頭的,只要她有點兒小動作,他都知道。
若不是怕她會害羞,他都要起來扶着她去了。
但說實話,他不敢這麼做。
不是嫌棄她,而是怕自己這麼做了之後,她後頭會覺得不自在,然後就將恭桶放出去了。
這樣子一來,她在這大冷天裏又要跑到外頭去。
一晚上來來回回那麼多次,就算不是雙身子的人,也未必遭得住!
與其這般,還不如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好。
因爲嚴恪配合,許嬌嬌接下來這幾日都在外間方便。
不用大晚上的跑到外頭去,她自己方便了許多,睡得也比以前舒服多了。
加上時間長了,她慢慢的也放鬆了下來,不再跟頭幾天那樣子小心翼翼的。
她放鬆了,嚴恪在她起夜的時候,也能明目張膽的起身,扶着她出去、扶着她回來。
一日一日的過去,天兒也是比原來冷了不少。
她自己不大願意出門,許富貴與許老頭兒也是擔心她會有個好歹,怎麼着都不讓她出去。
她自己每天就跟侄兒侄女一塊玩,她自己本身就是個貪玩的。
小傢伙們也喜歡這個小姑姑,所以他們每天都玩在一起。
沒幾日,常家那頭就來人了。
常家三房人全部都過來了,常氏見孃家來人了,自然是高興的,“你們之前怎麼不說一聲兒了?
突然就跑了過來,我都沒做準備呢!”
“一家子,做什麼準備?”常老大道,“我們這不是想着許久沒見嬌嬌了麼?也就是這孩子回來的那一個月我們過來了一趟……
後頭想要過來的時候,就遇上了天花,我們也怕給他們兩口子添麻煩,也就一直沒過來。”
現在都沒什麼事兒了,各家也開始貓冬了,他們當然要過來看看嬌嬌了。
見自家大哥都這麼說,常氏也就拉着他們進門,“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們趕緊進屋吧!外頭冷得很,你們幾個不怕冷,嫂子們也怕。”
將人拉進了屋子裏後,常氏就給孃家幾個嫂子都給端了麪疙瘩湯過來,“你們先喫一點兒暖和暖和身子。
他們幾個糙老爺們兒要喫酒,我也不攔着……我們喫不得酒的,就喫這個。”
常老大家的見小姑子氣色比原來好了不少,當下就笑着問她,“如今嬌嬌一切都好了,你那不安的心,這會子可算是踏實了吧?”
常氏笑着點頭,“可不就是踏實了麼……先前這孩子一直都沒能好,我心裏當真是七上八下的。
你們也是知道的,她有了身子,又感染了天花,不能用藥,我也沒辦法不擔心啊……”
尤其是看着祠堂裏那些人起了一身的疹子,癢癢得不行時,她就更加擔心閨女了。
好就好在,嬌嬌這孩子當真是個有福氣的,慢慢的也就都熬了過來。
“我早就與你說了,嬌嬌這孩子就是個福大命大的。”常老二家的說,“你啊,就不用擔心這孩子!
她出生的時候,我爺爺就親自給這孩子算過了的,說是個有富貴命的呢!而且能長命百歲,壓根不用擔心……”
長命百歲!?
剛好過來的許嬌嬌一聽這話,就與自己幾個舅母說,“我可不要長命百歲,若是大家都還在,那倒也還好……
若是大傢伙都不在了,就只有我自己一個人,那這樣的日子過着也沒什麼意思啊。”
她真的覺得,只要能夠與家人生活健康、開心的生活在一起,那就足夠了。
至於別的,她都不在乎。
哪怕是後頭真的沒了性命,也不是什麼難過的事情。
若是讓她自己一個人活到一百歲,自己喜歡的、在意的人都不在了,她覺得那樣子的日子壓根就不是幸福,而是生不如死。
她那幾個舅母聽了這話,當下就拉着她坐在自己身邊,“你這傻孩子,這人都是要老的啊!
我們也不可能一直陪伴着你的,你會長大,我們就會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