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北洛一時竟是有些站不穩腳跟,他死死盯着那個蘇氿身旁的男子,心底生起了驚濤駭浪。
林綰綰見寧北洛停下了腳步,還有些不解,然而當她朝着寧北洛正目不轉睛盯着的方向看去時,眼中卻是劃過了一抹恨意。
那一襲驚豔無雙的紅衣,除卻蘇氿,還能是誰?
只要有蘇氿在的地方,定王殿下一眼便能看到蘇氿,眼裏也都只是蘇氿!
早幾年她父親戰死沙場,母親鬱鬱而終,而她家中也沒有兄弟姊妹,她孤身一人煢煢孑立。
是定王殿下猶如神明般出現在她面前,問她:“林綰綰,你可願隨本王回定王府?本王定會好好待你。”
清雋冷峻的少年一身鐵骨錚錚,給了她倚靠。
後來她住在定王府,寄人籬下,處處小心翼翼,唯恐惹他不喜。他知道他性情沉靜,喜歡安靜,便養成了嫺靜的性子。
而他也時常對她溫柔以待,總比對旁人多幾分耐心。
她以爲,那便是喜歡,亦是心生歡喜。
隨時間流逝,她對他愈發依賴,對他的喜歡也猶如陰暗潮溼處的苔蘚般瘋狂滋生。
後來,未帝給寧北洛和蘇氿下了賜婚聖旨,寧北洛公然抗旨。
那時候,她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喜的是寧北洛抗旨,如杏陵所有人一般,她私心裏亦覺得寧北洛是爲她而抗旨。憂的是,寧北洛抗旨不尊,未帝一怒之下就要將他收押處斬。
那一天她哭得梨花帶雨,心底也恨極了那位泠音郡主蘇氿。
憑什麼,那個一無是處的紈絝郡主手撕十多份聖旨,未帝視而不見,而定王殿下身爲皇子,又有戰功,抗旨拒婚便要被處斬?
蘇氿卻放言說,讓未帝給她和寧北洛重新下旨賜婚。
她本不放在心上,因爲定王殿下拒絕她一次,肯定便會拒絕她第二次。
然而——
那一日,殿下的一名幕僚卻告訴她,定王殿下喜歡蘇氿。
那一刻,她覺得天崩地裂。
後來她悄悄幫寧北洛打掃書房,卻偶然發現了一幅畫。畫中少女紅衣驚豔,容色照人,姝色無雙。
再後來,在杏花宴上,她看到了蘇氿。她張揚明豔宛若驕陽,高貴冷豔,似能踩碎所有人的尊嚴。
她明明不是定王殿下喜歡的模樣,她囂張跋扈,仗勢欺人,可定王殿下也只是對她說上兩句。
旁人不曾注意,可她卻注意到了。寧北洛一向是非分明,公正理性,可在對待蘇氿是卻總是多幾分縱容。哪怕她被欺負得那麼悽慘,他也只是責怪蘇氿幾句。
甚至,他還讓她別放在心上,讓她對蘇氿包容一些,甚至還想讓她搬出定王府……可明明,錯的是蘇氿。
定王殿下是他唯一的依靠,她不能沒有他。她知道,她一介孤女不可能成爲他的王妃,但是,定王殿下的王妃絕不能是蘇氿這種人。
她不配!
林綰綰攥緊了拳頭,掩住眸中恨意,她問道:“定王殿下,泠音郡主在那邊,可要去打招呼?”
寧北洛依舊盯着那邊,袖下的拳頭已然死死攥緊。他回來了,那個蘇氿身邊神祕而強大的少年。
寧北洛沒注意去聽林綰綰的話,而是朝着涼亭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