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知矜 >174:又救他一次
    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小童雖然害怕,但身在回春堂,亦有一顆悲憫之心。

    大霧四起,街上除了他們再無動靜,小童來不及耽擱,便和遲家的車伕合力,將奄奄一息的季無淵給擡了進去。

    回春堂只有這小童晚上住在這裏的,發生了這種事,他將季無淵安置好,便要去找回春堂掌櫃的。

    遲玉卿卻叫住了他。

    來不及了。

    “我需要有人幫我,麻煩小公子了!”

    遲玉卿說完,又吩咐了雙兒,讓她去準備一些清洗傷口的東西。

    那小童卻以爲她是讓自己來救季無淵,嚇得臉都白了。

    連忙擺手回決道:“姑娘,我哪兒有什麼本事?我們掌櫃的就住在附近,你放心,我們掌櫃的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他是在回春堂做學徒,但現在所學不過皮毛,又怎敢輕易應下。

    “你再磨蹭,他就真的撐不住了!”

    說話間,遲玉卿卻已經將季無淵的衣服扒開了。

    她的神情中滿是擔憂,無關其他。

    看着季無淵染血的胸膛,那小童這才反應過來。

    她是要救人。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仙子姐姐!”

    他們見過的,雖然過了這麼久,但他依舊記得,身穿綠色羅裙的少女,替他們回春堂解圍一事。

    上回她戴着面紗,他看不清她的樣貌,但她的氣質卻是獨一份。

    遲玉卿看着他身上到處都是被利器所傷的傷口,止不住的心驚。

    可她沒有哭,她意外的很冷靜。

    知道她是誰了後,小童便很信任她了。

    她吩咐什麼,他便照做,什麼也沒問。

    好在,他雖然傷得嚴重,卻沒有傷及要害。

    直到三更過後,才總算是消停了下來。

    趁着無人注意,小童便跑出去,出去時也留了個心眼,將門鎖住了。

    好不容易保住了他的性命,遲玉卿也累得不輕。

    “小姐,藥煎好了。”

    還好,這裏是回春堂,最不缺的便是各種藥。

    “先放下吧。”她以爲他會醒。

    遲玉卿頗有些疲憊,揉了揉眉心,看着緊閉着雙眼的季無淵,又覺得萬分慶幸。

    幸好,她救了他。

    “小姐,都這麼晚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她的身邊有暗衛保護,她在何處,做了什麼,不用她說,父親自會知曉。

    只是都這個時候了,看着遲玉卿紅了眼睛,雙兒難免心疼她。

    這裏是醫館,將這人仍在這裏應該也無關緊要。

    更何況,她家小姐還扒了人家的衣服,萬一這人是個無賴,醒來後非要纏着她家小姐怎麼辦?

    對於這種陌生男人,雙兒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

    遲玉卿知道她是好意,可她又怎會就這麼走了呢?

    像他這種傷,夜裏最是容易發燒,若是無人照看,最是危險。

    在這種時候,也只有她來守着他了。

    “你先下去吧,等他醒了我再叫你。”

    這藥涼了便不能喝,待他醒了,還得麻煩雙兒去熱一熱。

    “小姐,還是我來看着他,你去休息休息吧!”

    她已經很憔悴了,雙兒可不捨得。

    遲玉卿無奈,只好佯裝惱怒,讓她出去了。

    雙兒拗不過她,只好先退下了。

    遲玉卿握着他的手,眼裏是藏不住的心疼。

    她想到前世,他奉旨出征,是不是也是像今日一般,倒在血泊中無人理會?

    “若謙,我真害怕,害怕我晚來一步……”

    或許,她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事,便是跟着師父學了醫術。

    若不然,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她的面前。

    他沒有性命之憂了,她反而才害怕了起來。

    她不是以前那個光會哭鼻子的小姑娘了,她可以用自己的本事來保護身邊之人,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自己先慌了神。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誠摯了,季無淵忽然將她的手反握住了。

    但他其實是沒有意識的,只是本能,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他受了傷,手中的力道並不大,但遲玉卿並沒有掙脫,她知道,他現在的意識最是薄弱,她得讓他知道,有人陪着他度過難關。

    沒過多久,外邊便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仙子姐姐,我們掌櫃的來了!那位公子現在怎麼樣了,不如讓我們掌櫃的再看看吧!”

    那小童是去找了掌櫃的,不能見死不救是一回事,小童可不敢隱瞞不報。

    遲玉卿也猜到他會這麼做,並不意外。

    “進來吧。”

    畢竟這是人家的回春堂,她總不能攔着不讓人家進來。

    怕吵到裏面修養的季無淵,小童推門都很輕。

    又看到掌櫃的,遲玉卿只是禮貌的同他點了點頭。

    掌櫃的看着他們二人的手握在一起,眼中裏閃過了什麼,不過很快便隱去了。

    將目光投在躺在牀上的季無淵身上。

    他的面具又被遲玉卿戴了回去,沒有將他的一張臉暴露在他們的視線下。

    得到她的允許,掌櫃的才上前替他把脈。

    他的脈象雖然還是虛弱,但至少性命無憂,掌櫃的自是佩服。

    看着他裸露在外的傷,掌櫃的不禁自省,恐怕就是讓他來,也沒有她做得這般妥當。

    不過,救人歸救人,有些事還是不能不顧。

    “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遲玉卿點了點頭,她才收回了一隻手,季無淵便將他的另一隻手緊緊抓住。

    她還不好掙脫開來。

    又不忍打擾他,遲玉卿也只好作罷。

    “他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掌櫃的有什麼話,便在這裏說就是了。”

    也只有如此了。

    掌櫃的又將小童支開,屋子裏帶着昏睡的季無淵,便只有他們三人。

    季無淵換下來的那身夜行衣還在一旁放着,桌子上都沾了血。

    掌櫃的是出於回春堂的立場,自是沒有同她拐彎抹角,有話便直說了。

    “姑娘,此人來路不明,按理說我回春堂本不該多管閒事的,但身爲醫者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也算是爲我回春堂添一份福祉了。”

    “我不知姑娘與他是何種關係,但這都與我回春堂無關,今夜之事,我便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還望姑娘也多加諒解!”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遲玉卿又怎會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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