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知矜 >175:夢魘,利用?
    “掌櫃的言重了,今夜是小女子冒昧了,掌櫃的宅心仁厚,您的恩情,小女子記下了!”

    掌櫃的意思很明瞭,便是不想摻和進來。

    無非就是讓他帶着人離開。

    她當然不會給回春堂帶來麻煩,只不過這會兒她還走不了。

    “姑娘是個聰明人。不過恩情在下當不起,上回姑娘仗義相助,在下還沒來得及答謝,這回便作抵消也罷。”

    “待他能走之時,便請姑娘將他帶走,切莫聲張。”

    遲玉卿自是感激再三。

    掌櫃的走之前,還特意讓那小童聽從她的吩咐,讓他幫着照顧一下季無淵。

    離開回春堂後,掌櫃的卻也沒有急着回去,而是趁着夜色,去了另一個地方。

    和掌櫃的並沒有說多少話,她才離開一會兒,季無淵卻已經在發熱了。

    她想喊雙兒,但她方纔進來時,那丫頭倚在門外睡得正熟,她倒是不忍心了。

    她更不好去打攪人家小童休息,便自己去打來了水,輕柔的給他擦拭着臉上滲出的細汗。

    遲玉卿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模樣,他的嘴裏喃喃細語,卻一個字也聽不清。

    她想聽他說的是什麼,便附身湊近了他。

    這回聲音倒是大了一些,但還是聽不清他到底在念什麼。

    他的發音有些怪,遲玉卿只是覺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兒聽過的。

    仔細回想想了一下,她終於纔想了起來。

    他這個口音,倒像是新安的口音。

    靠近岐山一帶,最大的便是平川,可往西邊還有個新安。

    以前那裏並不是永綏的國土,是大夏管轄的地方,也不叫新安。

    只是後來被永綏打了下來,改名叫了新安。

    新安大夏人居多,所以哪裏的百姓也多是說大夏口音的。

    季家被流放,季無淵大抵便是在那裏長大的,說這種話也不奇怪。

    只是他到底說的是什麼,她卻不知道。

    興許他喊的是孃親,遲玉卿這樣想着。

    許是說累了,他好歹是消停了下來,他是不說話了,但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鬧得她心癢癢。

    她這才意識到,她此時的舉動與他有多親密。

    她正打算起身,他的手卻碰到了她支撐着身子的手。

    他下意識的就要抓住她的手,她反應不急,被他帶入了懷中。

    她的力道雖然不重,可他還是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遲玉卿怕他的傷口再開裂,趕緊爬了起來。

    她還以爲他醒了,但他仍舊睡得安穩。

    也一直沒有放開她的那隻左手。

    遲玉卿哭笑不得,還好是虛驚一場。

    他拉着她的手不放,她哪裏也去不了,便一直坐在牀邊守着他。

    夏日的也很短,但今夜似乎很長。

    ……

    季無淵做了一個夢,一個莫名其妙的夢。

    夢裏,他完成了自己的責任,也得到了他想得到的。

    但他好像並不高興,總覺得心裏好像空落落的,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他在茫茫大雪中走了很遠,回首只有他一人,他真的很害怕那種孤寂之感。

    越走越深,大雪覆蓋了他來時的路,他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他孤立無援之時,突然有一個身影在遠處同他招手。

    他向着那個方向走去,他正想想看清那人是誰,夢便醒了。

    季無淵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她撐着手,閉着眼在打着瞌睡。

    眼底還有一層薄薄的青色,與平日裏的她不一樣,這時的她很安靜。

    感覺到手中握着東西,他費勁將腦袋微微擡起了一些,便看到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被自己緊緊的抓着。

    他的腦子在說放開,可心卻是沒有動作。

    她的睡意很淺,察覺到他動了以後,她便睜開了眼睛。

    季無淵卻是比她反應要快一些,閉着眼睛,裝作熟睡模樣。

    外邊還未有雞鳴聲,遲玉卿見他睡得安穩,也跟着打了個哈欠。

    他似乎是做噩夢了,鬧得她也不安生,只好在一邊柔聲喚他的小字。

    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着他,這纔將他哄好。

    還未天亮,遲玉卿又給他掖好了被角,纔將頭枕在一邊,爬在牀邊休息了。

    確認她已經睡着以後,季無淵才又睜開了眼睛。

    她的臉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數得清她有多少根睫毛。

    她這回是真的睡着了,閉着眼也是一臉的疲憊。

    季無淵握了握她的小手,嘴邊不自覺便染上了淺淺笑意。

    這種感覺和夢中截然相反。

    “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到底該如何報答你?”

    看着她安靜的睡顏,他不禁喃喃自語道。

    他還以爲自己凶多吉少了,沒死在蕭齊的手中,也要命喪他鄉了。

    沒想到,竟然遇上了她。

    她救了自己。

    季無淵的心中頗爲複雜。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處,但他知道,她不會害他。

    冷靜過後,他便在想着今夜的兇險。

    他以爲和敬陽公主合謀,便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沒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他落入圈套差點出不來。

    他更沒想到,來殺他的人會是蕭齊。

    若是別人,他或許還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但那人正好就是蕭齊,是與他一起長大,恨他入骨的蕭齊。

    他不確定北堂故會不會爲了活命將自己出賣給蕭齊,也不敢再輕信了別人。

    如若真是如此,那他的處境便十分危險了。

    前有狼後有虎,他在明,蕭齊在暗,與蕭齊硬碰硬,他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要麼有人能保他不被蕭齊殺,要麼就是讓蕭齊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永綏。

    他便不敢輕舉妄動了。

    後面的可能性很小,唯有前面一條。

    他雖與敬陽公主合謀,但他若是自身都難保了,那與他的合謀也就毫無意義了。

    敬陽公主可以幫他一次,但不會屢次出手。

    看不到他的價值,敬陽公主還會親自動手。

    也就是說,現在能幫他的人,或許只有她了。

    季無淵難免糾結,要毫無愧疚的利用她,他現在真的有些於心不忍。

    可比起別的方法,他也賭不起,唯有利用她這一個方法,風險要小一些。

    只因爲,她足夠信任他,而他便要利用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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