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榆的打扮已然不是宮妃的模樣,身上穿了件時下少女纔會穿的淺橙色百褶裙,搭了一件同色滾毛邊的小襖,髮髻是垂鬟的式樣,只用了簡單的幾根珠花點綴。

    她上前恭敬道:“臣女給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請安。”

    “免了。”太后顯然是不耐煩這套虛禮,看向程慕嫺道:“昨兒這蕭家派人入宮求見哀家,說有要事回稟,還說事關皇后。”

    “哀家昨兒夜裏見了蕭榆,便把她留在壽安宮住下,方纔今兒一早帶過來。”太后解釋了一下爲什麼蕭榆又回來的事情:“你把你要說的事情跟皇帝還有皇后說說吧。”

    “是。”蕭榆恭敬應允,一字一句道:“昨兒個臣女確實是犯了糊塗,只不過此人臣女也不認識,乃是宮外有人傳了消息,讓臣女將那人帶去尚宮局的。”

    “就是爲了把事情鬧大。”

    程慕嫺一聽就知道和自己當時猜的不錯,又問了一句:“是誰叫你這樣做的?”

    蕭榆再度叩首:“回娘娘的話,這人是娘娘的庶妹。”

    程慕婷。

    程慕嫺心裏反覆唸叨了幾遍,又問:“那你們什麼時候搭上線的。”

    “年關之前。”蕭榆繼續往下說道:“那個時候正是宮外送禮到宮中的時候。”

    正是因爲如此,才叫程慕婷神不知鬼不覺的和蕭榆搭上線。

    蕭榆緊接着又從懷裏掏出來好幾個信封,遞給了程慕嫺。

    陸又白倒是先手一步接過,轉給太醫看了,確定沒有問題纔拿出來。

    程慕嫺也伸長脖子看着,看了好一會。

    “卿卿說怎麼處置吧。”程慕婷不僅僅是在信中拉攏蕭榆,更是大肆辱罵程慕嫺,陸又白本想着自己處理,又怕程慕嫺不滿意,索性就全部丟給了她來處置。

    程慕嫺看看陸又白,再看看太后,問了一句:“當真?”

    這話倒是問的陸又白臉上有幾分掛不住:“不然呢?”

    他的卿卿到底是多麼的不信任他啊。

    程慕嫺會有此一問,顯然就是怕陸又白秋後算賬——她還是覺得這男人要抓她把柄什麼的。

    如今得了這句話,程慕嫺方纔信了。

    “既然如此,污衊皇后是什麼罪名,那就按照什麼罪名來辦吧。”

    本來程慕婷被隨便嫁出去後,程慕嫺覺得她若是肯安分些,她也不會對她動手。

    可如今,若是她再不把程慕婷收拾了,指不定日後這女人又要設計陷害她。

    單單昨日的事情,若非陸又白先前有她的那根蝴蝶簪子會信她的話,只怕事情沒有那麼快善了。

    程慕嫺說按照污衊皇后的罪名來算,那就是要程慕婷死。

    死人,是不會有機會惹麻煩的。

    陸又白倒也沒有遲疑,直接叫盛泰帶着鴆酒去程慕婷處。

    “等等。”程慕嫺一下子叫住盛泰:“還是把人先提到死牢吧,本宮有話想要問問。”

    盛泰看看皇帝,那頭太后就發話了:“愣住做什麼,還不趕緊的去。”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盛泰趕忙帶着幾個小太監出去了。

    吩咐完這些事情,程慕嫺纔看向蕭榆:“蕭姑娘日後準備如何?”

    “家父只有臣女一個女兒,哪怕臣女是老死家中也無妨。”蕭榆顯然是脾氣更改了很多,說話也帶着幾分實心實意:

    “說起來,臣女當初想要入宮,家父就不同意的。”

    “可無奈拗不過臣女,才許了臣女入宮參與選秀。”

    “現在想來,倒是要謝謝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蕭榆這話是帶着十足的敬意與程慕嫺說的:“若不是娘娘,臣女這一輩子都被困死在冷宮。”

    “你能想明白就好。”陸又白忽然出聲,倒是叫人唬一跳。

    隨後男人就吩咐暗衛把蕭榆送回去。

    這件事情一了,太后就帶着人離開未央宮,說自己壽安宮裏頭的事情還沒有忙完,不等程慕嫺開口挽留,那健步如飛的樣子,哪裏像個老太太?

    陸又白等太后走了,又要湊上來時,被程慕嫺狠狠一瞪:那意思是,他要是敢亂來,她就找太后告狀!

    陸又白可不喫這一套,他坐在程慕嫺的牀榻邊上,伸出一隻手摸摸她的腹部:

    “待會卿卿要親自去和程慕婷說話?”

    程慕嫺知道陸又白會猜出來,也不隱瞞,大方的承認了。

    “陛下放心,只要陛下把人關在牢裏好好的,臣妾一個人自是無妨。”

    這讓陸又白準備說出的話滾回肚中。

    他是想要陪伴程慕嫺一塊兒去的,無奈這小女人顯然是不上套。

    非要自己一個人去。

    陸又白顯然是拗不過程慕嫺的,只好應了,實則背地裏又會安排暗衛盯着。

    程慕嫺纔不管陸又白會不會安排暗衛盯着,她去死牢見程慕婷,主要是有兩個目的:

    其一是看看這位上輩子云都風光無限的侯爵夫人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其二則是要問問程慕婷,到底是誰在背後主使。

    程慕婷這個人看起來面甜心毒,實則比起來韓芷柔,那可是小巫見大巫。

    韓芷柔是真的敢做,程慕婷是不敢做的——尤其是在她這般落魄的情況下。

    故而程慕嫺懷疑她有人在背後出謀劃策很正常。

    程慕嫺揉揉眉心,又在榻上坐了一會,才起身更衣。

    只是這次打死她,她都不會要陸又白幫她了。

    這混蛋看着她就像是肥美的羔羊,次次恨不得一口吞。

    陸又白被程慕嫺一句話趕出來了寢殿,只得在外頭乖乖的等着。

    等了半個多時辰,穿戴一新的程慕嫺總算是輕移蓮步,就着錦書的手緩緩走出。

    陸又白臉上的笑意還沒有散去,盛泰就從後面冒出來:

    “回陛下、皇后娘娘的話。”

    “人犯已經押解到了死牢。”

    程慕嫺一聽,人也不怎麼餓了,立刻就傳轎攆送她去死牢。

    陸又白纔要跟着,腦子裏想起來程慕嫺的話,停下腳步。

    可男人到底是不甘心,等程慕嫺走遠了,立刻傳轎攆跟在後頭。

    放他的卿卿一個人面對程慕婷這種毒婦?陸又白那是一萬個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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