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在西南角。將軍請自便。”張旭懷倒也爽快。
蘇舜欽起身，朝那西南方向去了。元皎皎看了眼他的背影，心中清楚他並不是真的想去茅房。
蘇舜欽走到張旭懷等人看不見處時，就轉了個方向。趁着這去茅房的機會，在張府好好逛逛吧，說不定能發現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呢。
張府的婢子不是很多，但蘇舜欽走上一段路，也都能遇見一兩個。她們雖不知道蘇舜欽的身份，但一見着他衣着華麗，器宇不凡，也都能猜出蘇舜欽是個貴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皆會欠身行禮。
蘇舜欽四處打量着張府。這府邸雖談不上有多華麗，但也絕非百兩銀錢可買。這張旭懷怕真的是攀上什麼貴人了。
“見過將軍。”又有一婢子上前行禮，不過這一次，這婢子好像認識他。
蘇舜欽起先並未在意，只點了點頭，讓那婢子先走，卻猛地回神。那婢子的身姿步伐好熟悉啊！
“等一下。”蘇舜欽出聲道。
“不知將軍有何吩咐？”婢子回頭，重新站到蘇舜欽面前。
“你認識我？”蘇舜欽心中已明瞭此婢子真實身份，卻引而不發，想要套出她的來意。
“剛從金州凱旋的蘇家大將軍，這京都有誰不認識呢？”婢子笑道。
“張府丫鬟還真是見多識廣，氣質出塵啊。”就連遇見了鎮遠大將軍，面上也毫不露怯。
“你發現我是誰了？”那婢子站直身子，張口問道。
“林琉仙。你在張府作甚？難不成張旭懷背後靠的貴人就是你？”蘇舜欽沉聲問道。
“看來，你還挺關心我的麼，一眼就認出我了。”林琉仙撕開臉上的人皮面具，朝着蘇舜欽身前進了一步，眼神魅惑，自有一番風情在裏頭。
“離我遠一些。”蘇舜欽並不後退，說話聲卻十分冰冷。
林琉仙被蘇舜欽的氣勢逼退，不自禁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你爲何要扶持一個小小的漢林院書撰？你究竟有何目的？”蘇舜欽冷聲道。
“許久未見，你就想問我這個？”林琉仙脣帶微笑，眼裏滿是柔意。
“你究竟答不答？”蘇舜欽上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我從不是什麼不打女人的君子，我勸你小心些。”何況，現在在他面前的人，還是個抓妙齡女子煉丹的老妖婆。
“咳咳……你放開我，我才……有力氣說啊。”林琉說道。
蘇舜欽放開手，不再看她。
“我就是看那張旭懷有些才華，有意扶持他在朝堂大展拳腳。我們贈月山莊也是需要人站在朝堂之上，爲林仙廟說話的不是。不然，我們遲早都會被像將軍你這樣的人剷除的。”林琉仙笑道。
蘇舜欽沉了沉眸子，林琉仙這說法還算是有些道理，但至於這話是真是假，只有林琉仙本人知曉了。
“那錦娘，究竟是不是白錦樺？”蘇舜欽想着，林琉仙應該知道些什麼。
“白錦樺是誰啊？”林琉仙問道。
“不知啊。”林琉仙故作一臉茫然。
“希望你是真的不知道，不然，我一定會讓你爲今日的謊言付出代價。”蘇舜欽對林琉仙的話半信半疑，倒也不是別的什麼，這個女人的話，本身就令人生惑得很。
“無論我說是與不是，蘇將軍你都不會放過我吧？”林琉仙斂去笑容。“你毀我在京都的林仙廟也就罷了，你居然還讓趙甘棠那小子帶着親衛軍，將京都附近城池的林仙廟都給毀了。”
是有這麼一回事兒，蘇舜欽入朝堂之後，一些事情就變得容易且順手了起來，特別是朝中自己的人越來越多了之後。
“你騙取無辜少女煉丹藥，我不派人去燒了你的贈月山莊已經是客氣了。”蘇舜欽冷聲道。
“呵，我贈月山莊也不是喫素的，你有膽子，就派人來啊，我保證沒有人能活着出去。”林琉仙也活了這麼多年了，難道還怕蘇舜欽這個毛頭小子不成？“而且，現在的趙甘棠趙大人恐怕連自身都難保嘍！”
“你什麼意思？”蘇舜欽問。
“你不知道嗎？皇上派他帶着親衛軍四處搜尋鮫人的消息，可他查了許多天了，一點線索都沒有，皇上那邊已經急了。這天子一生氣……臣子必遭殃啊。”林琉仙笑得極其扭曲。
“鮫人？”蘇舜欽輕聲重複了這個詞。他離開京都許久，沒想到京中還出了這樣的事，恐怕又是即漠搞得鬼。可是，既然林琉仙也說了尋找鮫人一事是祕密調查，那麼她自己是怎麼知道的呢？
難道，她與即漠也有勾連？
可若是這樣，她想培養張旭懷在朝中紮根的說法，不就經不起推敲了麼？她既已有即漠，何必又節外生枝弄出個張旭懷？難道她與即漠那邊有了分歧？因爲他讓趙甘棠毀林仙廟的事情，即漠不曾幫襯？
“將軍在想些什麼呢？如此入神？”林琉仙趁蘇舜欽失神之際，竟攀上了他的肩膀，緊貼在了他的胸前。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思考的樣子，真是饞人。
“林莊主自重些。不要自找沒趣。”蘇舜欽將手縮進袖子裏，而後將林琉仙推了出去。
“你就這麼嫌棄我？”林琉仙笑意頓失。
“不然呢。”蘇舜欽輕笑一聲，就算這位林莊主肉身多麼完美，也掩蓋不了她就是用無數少女煉丹的老妖婆的事實。
有些瑕疵，並不是容貌可以掩蓋住的。
“蘇舜欽，你又好得到哪裏去呢？你可別自詡清高了，我們倆纔是一類人。”蘇舜欽不知踩了多少人命，才走到今天這步，他居然還敢小瞧她？
蘇舜欽一愣，恍若失神。
“蘇將軍，以後說不定還有我可以幫你的地方，萬事呢，都不要做得太絕。”林琉仙重新拾起笑容，擡起手，輕輕將食指放在蘇舜欽的肩頭，而後緩緩滑落到蘇舜欽的腰間。“日後，我們同生共死的日子還長着呢。”
蘇舜欽打落林琉仙不安分的手，緩緩道：“這世上，只有皎皎一人配與我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