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白錦樺終於回來了。就算她今天死了，也要拉着這二人一起赴黃泉。他們居然敢拿忘川水算計她？
林琉仙撫了撫自己的面容，頓時失控。“你居然敢傷我皮肉？”
你傷的，她必要你還回來！
林琉仙氣急上前，直接按住了白錦樺的蛇尾，狠狠紮了進去。
“啊——”白錦樺驚叫。
高閣之上的元皎皎雖然看不見密室裏的事情，但卻聽到了這聲刺骨的慘叫。“白姐姐？這林琉仙果真想用白姐姐的血肉煉丹！”
元皎皎再也權衡不得利弊，直接啄起了金絲籠。一下、兩下、三下……
“啊——”白錦樺的慘叫不絕於耳。一聲、兩聲、三聲……
元皎皎不敢停下，竟將自己的鳥喙都啄出了血來。
“終於……終於啄開了。”元皎皎飛身出籠，循着白錦樺的慘叫直入密室。
太晚了……
密室中的白錦樺重新變成人身蛇尾的模樣，只是，她的蛇尾已被林琉仙剝去了一層皮。
林琉仙握着剪刀，滿臉是血地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眼神卻陰森得很。既然已經剝去了蛇尾上的皮，那再剝去白錦樺上身的皮，應該也不是很難吧。
白錦樺奄奄一息地半臥在地上，她失去了外皮的尾巴就那樣橫陳在塵土之間，痛得幾乎要將她撕裂。
“呵，你今日就算是將我煉成了丹藥，又能維持你幾年的容貌？老妖婆就是老妖婆，違背天倫，終將受到誅殺。”白錦樺切齒道。
“我會不會受到誅殺不知道，但你今日，必定是要死於我的手上。”林琉仙快步上前，想要將剪刀插進白錦樺的身體裏。
元皎皎見狀，飛身上前，啄掉了林琉仙的左眼。
“啊——”林琉仙發出了白錦樺之前那般的慘叫。“什麼東西？”
林琉仙捂住自己不斷流血的左眼，模糊看着四周。“你這金絲雀不是被即漠關在籠子裏嗎？怎的跑出來了？給我出去！”
“元皎皎？”白錦樺倒是一眼就認出了元皎皎的真身。
“元皎皎？”林琉仙一愣。“呵，我管你是誰，既然今日你來了，我就一併殺了。”
林琉仙此時已殺紅了眼，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她甚至在想，她當初在贈月山莊爲什麼將這生殺之事交於那些僱來的男人，明明她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
“笑話。”
林琉仙舉着剪刀四處亂揮，卻因失了一隻眼睛，而無法看清元皎皎的位置。
元皎皎飛快地避着這個瘋女人的報復。半個瞎子還想抓到一隻長了翅膀的鳥，這不是一個笑話嗎？
“白姐姐，你趕快走！”元皎皎雖發出的是嘰嘰喳喳的聲音，但她相信白錦樺會懂她的意思。
果然，白錦樺會意，伏地而爬，竟一步一步爬出了密室，只留下了那一條陰森可怖的血痕。
元皎皎一直四處躲避，逗弄林琉仙，以給白錦樺拖延時間。
白錦樺出了密室，逃出房間之後，便在門前遇到了焦急等待的張旭懷。
“救我！那林姑娘是騙子！她想殺我。”白錦樺並不說出自己已經恢復記憶的事實。現在她需要逃出這裏，而逃出這裏，需要張旭懷的幫助。
“什……什麼？”張旭懷強忍着噁心，趕緊上前抱起了白錦樺，快步跑出了林家大宅。
夜晚風涼，冷峻刺骨。
白錦樺的蛇尾一直在流着血，浸溼了張旭懷的整隻右手。
“要去哪裏……要去哪裏。”張旭懷慌亂不堪。
“找個僻靜的地方，不要讓別人發現。城北有一破廟，就去那裏。”白錦樺忍痛冷靜道。
張旭懷忽的停下腳步。
“怎麼了？爲什麼不走了？”白錦樺問道。
爲什麼不走了？因爲感覺不對。他懷中人說話的感覺不對！“你是錦娘嗎？”
“是啊。我們趕緊去破廟啊。”白錦樺的七寸處還釘着那顆釘子，着實嚇人得很。
“娘子，喊我一聲夫君吧。”張旭懷眼中閃着淚光，心中已有論斷。
“這個時候，說這些幹什麼。”白錦樺也感覺到了張旭懷細微的變化。
“你真的是妖，對不對？”張旭懷問出這句話，就相當於直接告訴白錦樺，他知道她恢復記憶了。
“帶我去破廟。”白錦樺冷着臉，並不直接答話。
這些日子，她已經給夠張旭懷好臉色了。
他若是真的愛她，何苦在意她是妖是仙？他口中說的愛意，自始至終不過就是給他虛構出來的白錦樺的。
張旭懷看了看自己手中與衣衫上沾染的血跡，微微發抖。他一直都很愛護她，可前提是，白錦樺不是那人人厭棄的妖物。
現在的張旭懷，心中除了愛，便只有害怕了。
他的枕邊人，居然是隻蛇妖！而這隻蛇妖竟是他自己招回來的。
張旭懷站在原地，心中極其矛盾。他究竟要不要帶她去破廟？
“你若是不帶我去，我就殺了你。雖然我現在受了重傷，但我殺你一個凡人還是綽綽有餘的。”白錦樺說着狠話，心底裏卻不自禁軟了下來。
再怎麼說，她也是與他共枕過一些時間的，若說一點感情都沒有……
矛盾……白錦樺如今陷入的，也是深深的矛盾之中。她一面想要殺了他，以報張旭懷愚弄她之仇，一面又想饒他一命，畢竟這些天來，張旭懷對她……
“好。”張旭懷終於挪動了腳步，卻顫顫巍巍的。
許久之後，張旭懷纔將白錦樺帶到了破廟。
“你該謝謝你的選擇，不然你現在早就死在我的手上了。”白錦樺面色蒼白，聲音微細，卻還是忍不住說出了狠話。
張旭懷坐在一邊，看着自己沾滿血跡的雙手，恍然若失。“你真的是殺人不眨眼的妖怪嗎？”
白錦樺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張旭懷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是所有妖都會殺人的。”
張旭懷捂住了自己的頭，將血跡抹得滿頭都是。“你真的是妖。”
這已經是張旭懷今日第無數次說這句話了。
可這次，是真的確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