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舜欽首先是帶着元白去了離學校最近的一棟樓的。四層，不高也不低，遇上電梯停電、維修什麼的，一個人爬上去也萬全不費力。當然，他的小區不可能停電。
“你手上怎麼提着行李箱啊？”元白剛剛一直都很奇怪，他們從學校出來，來到這兒之後，蘇舜欽就從後備箱拿出了個行李箱。更奇怪的是，這個行李箱長得跟她放在租房裏的那個特別像。
“你自己的行李自己不認識？”蘇舜欽問她。
“我的？這真是我的行李箱？”元白一臉的不可思議，她的行李箱爲什麼會在蘇舜欽手上？
“我剛剛去了你了住處，跟你房東說你不租了，你房東想都沒想，甚至都沒有問我是誰，就答應了，所以我就先收拾了一些東西，帶了過來。其他東西，明天搬家公司會送過來。”蘇舜欽說道。
“你去了我的住處？在我考試的時候？”元白一臉驚愕。“你那時候不是還沒徵求我的意見嗎？你怎麼就能確定，我肯定會答應你？”
“就是能確定啊。”蘇舜欽微微擡眸，滿臉不解。她會想什麼，他能猜不到？
“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元白搶過蘇舜欽手上的行李箱，轉身欲走。
蘇舜欽也不攔她。
倒是元白走了兩步之後，居然自己停了下來。“該死，我爲什麼不想走。”
“那不是夢，你明白的。”蘇舜欽輕笑。
元白背對着蘇舜欽，腦子裏卻自動浮現出了蘇舜欽那張把握十足的臉。“我現在過於被你拿捏了。這種感覺真是差透了。”
“那我以後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蘇舜欽說的是認真的。他們之間能有以後，他已經謝天謝地了。“你就理解一下我這個活了上萬年，見了千萬人的孤寡老人吧。”
“噗”元白沒忍住笑了。
她有點喜歡他。
可能是因爲那個夢帶給她的感覺還沒有消散，但……總之就是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竟還增加了她眼前這個男人的神祕感。該死，這小垃圾真勾人。
“走吧。”蘇舜欽上前拎起她的後脖頸，直接將元白拉進了屋裏。“你一定會喜歡這裏的。密碼是我生日，你知道的。”
“狗男人。”元白輕聲罵了句。
元白一入這公寓，就被驚到了。這裏擺放的雖然是新式傢俱，但大體擺放方位都跟將軍府內他們的內房差不多。
慘了，那種纏綿悱惻的感覺又來了。
“還喜歡嗎？我把買的每一棟樓都裝修成了這個格局。你如果哪裏不喜歡，我就再改一下。如果你直接就不喜歡這個地段的話，我可以再帶你去下一棟。”蘇舜欽說的，都是再正常不過的話。
但……元白聽着，就像是在凡爾賽。
“租金呢？這房子看起來好像很貴，我可能不大能負擔得起。”元白尷尬一笑。
“是我攛掇你來住的，租金你就還按之前給那個房東的數就好了。”蘇舜欽倒也不想收她租金，只是怕她住得不安心。
“天色也不早了，餓不餓？”蘇舜欽問她。
“餓。”當然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這早就過了飯點了。
“好。”蘇舜欽應了一下，便走到廚房，打開了冰箱。冰箱裏，蔬菜、肉蛋奶什麼都有。
“這冰箱……”元白看到之後大爲震驚，立馬上前去圍觀。“沒人住還這麼多喫的啊？”
“我叫人把它裝滿的。那個人，你還認識。”蘇舜欽微微一笑。
“誰啊？”元白還有些好奇。
“明天你就知道了。”蘇舜欽拿出兩個番茄三個蛋，又將牛肉拿了出來，而後便嫺熟地切起了菜。
“你現在還會做飯了？”元白大驚失色。“我記得你以前很少進廚房的。”
除了那段他們跟若荷姐姐一起住的時光。
“以前人都說，君子遠庖廚，再加上將軍府有麗姨……”蘇舜欽面色一滯，淡淡說道。
“我給你打下手吧。”元白其實不怎麼想再去回憶夢中的細節了。那個夢，是真的會干擾到她的抉擇的。
元白將番茄洗淨，而後又從冰箱拿出了一把香菜，“用香菜拌牛肉怎麼樣？”
“好。”蘇舜欽無所謂喫什麼。
家裏的燈光是暖色調，照在人臉上，分外柔和。
餐桌之上，二人都捧着飯碗，一邊乾飯一邊喫菜。摺合夢中二人穿着襦裙長衫喫飯的場景，現今這畫面真是詭異得很。
正是這種衝突感，讓元白難以接受這一切。
“你老看着我幹什麼？”蘇舜欽感受到了元白炙熱的目光。
“沒……沒什麼，只是覺得很神奇。”元白的餘光透着那落地窗，看到了那窗外忽閃忽閃的城市燈光。現在，纔是夢吧。
“多喫點，別老想那些有的沒的。心思重了，對身體不好，你就當自己是平白多出了個男朋友吧。”蘇舜欽夾起一筷子牛肉，放進了元白碗裏。
“男朋友？誰說我要你做我男朋友了啊？”元白聞言，羞得三魂丟了七魄。
“不要？那算了。”蘇舜欽順着元白說了下去。
“那……”元白趕緊閉上了嘴。前一刻，那倒也不比這話差點就說出了口。
晚飯後，二人一同將碗洗了。
“好了，早點休息，明天見。”蘇舜欽幹完活，就準備被抽身離去。“我就住在你對門，有事喊我。喫飯、修東西，睡不着都可以喊。”
“滾滾滾，趕緊給我滾。”元白直接將人轟了出去。
“哈。”蘇舜欽被元白關在門外，卻還是笑得燦爛。她遲早都會完全接受現實的。
半夜裏，房裏黑漆漆一片，元白躺在牀上，一直在覆盤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這一天，就像是過了一萬年那樣漫長呢。
夜深人靜的時候，最容易胡思亂想，那一萬年前的點點滴滴竟又在元白眼前上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