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事莫遺華年 >第36章 宮闕(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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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極宮,朝堂集權之地,如操盤之手撥轉着整個國家的命脈輪盤。每日從這裏派發下達的決策數不勝數。大到治理天災,小到平定人禍,沿着四方脈絡分發至全國各地。

    大人物們在兩儀殿裏坐鎮朝綱,決議國家大事,小人物們也忙的腳不沾地,穿梭各宮兀自忙碌。有了他們的參與,這座巨大的宮城才能運轉自如。

    只不過外界的如火如荼絲毫影響不到深宮禁苑。這個禁苑並非皇后寢宮立政殿,而是位於永巷之後的宮殿羣。

    昭慶殿,劉妃劉紫映的寢殿。

    因着劉妃做姑娘時在家中拮据慣了,即使成爲國君寵妃,也沒有窮奢極欲,宮人們深知娘子的脾性,自然不敢鋪張浪費。

    春寒料峭的天裏就在宮室內點了炭盆,一殿宮人都擠在一處倒也格外暖和。

    只見主位上劉妃披着厚厚的氅衣,眉目淡雅,髮絲黑亮,髮髻上零星幾朵銀質花簪,再無其他配飾。

    她一手撫摸着自己微隆的小腹,另一手在案几上無意識輕磕,眼睛也一直往外瞟,似乎是在焦急得等待着什麼。

    不一會兒宮門外行來一位宮人,纔剛進門主位上的劉妃便詢問道:“可打探到了?”

    那宮人抖落了一身的寒氣纔敢靠近自家娘子。她跪坐到劉妃身邊小聲道:“打探到了,那掖庭的老內人描述的樣貌,與當年揚州的穆大夫別無二致。”

    劉妃緊繃的神色終於緩和下來,“果然是她。沒想到她這般深藏不露,若當年她早早亮明身份,何至於李郎……”

    說着她苦澀一笑,誰又能想到如今自己成了皇帝的妃嬪,而她卻要成爲皇帝兒子的正妃,平白無故隔了一輩,越發顯得她的人生可笑至極。

    宮人看她這副模樣說不出的心疼,她道:“只是不知道婚期什麼時候下來。”若是宋家的小娘子能早點嫁來長安,陳惠妃必會無暇顧及自家娘子,這樣一來娘子就有望誕下龍嗣了。

    劉妃自是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也不知是不是孕期中脾氣火爆,她一想到自己和穆芸箏都是受家族所累,不得不成爲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就一肚子的火,“我等同爲女子,誰會比誰幸運,不過是他們手中隨時可拋的棋子罷了。”

    宮人聞言,嘆了口氣。

    而承香殿內,淑妃錢毓跪坐於主位之上,對面坐的正是她的長兄,執掌西部十萬軍兵的鎮西軍主帥錢裕坤。

    二人中間是一方小几,鎮西王執黑子,淑妃執白子,棋盤上黑子得勢,正呈合圍之勢,一路蠶食吞併白子。

    淑妃捻着棋子苦想半晌:“阿兄就不能讓讓小妹,每次與你對弈,連半目都沒贏過。”

    她雖然年有三五,但因膝下無兒無女,平素裏又修身養性,氣質尤爲溫吞,此刻雖然苦惱,但也帶了絲小女兒情態,越顯姿容秀美。

    鎮西王笑道:“棋盤如戰場,你我各執一子就好比手握兩支軍隊,阿兄所信奉的兵道乃是不破不立寸土必爭,棋風自然也霸道一些。”

    淑妃聞言失笑,投子認輸。隨侍宮人立刻遞上手爐,她接過,對內侍一點頭,她便帶着其餘人盡數退下,只剩下了兄妹二人對座。

    淑妃道:“前幾日我接到幽州送來的暗報,聽說陳家人近來越發膨脹,居然派人暗殺宋家小娘子。”

    鎮西王收拾着棋盤道:“你們吶是在深宮裏待膩了,有點風吹草動,那鼻子是比犬還靈。”

    淑妃絲毫不在意,“非也非也,我們一羣人都等着看陳芳兮的笑話呢。十日前她不知從哪得來一條密報,向陛下告發皇后宮中的內人與承天門守將私通,還說當年皇后死胎一事另有隱情。這件事一直是陛下的心結,也就陳芳兮敢揭他這塊瘡疤。也不知陛下信是不信,當天就去了立政殿,後來又招了太醫署所有醫令醫丞入宮,這才保住皇后一條命。如今這邊皇后還在牀上躺着,她就想除了自己未來的兒媳,那妥妥要打陛下的臉,我就不信陛下這次還會放任她胡作非爲。”

    她見兄長聽完沒有半點反應,好奇道:“阿兄,你說陛下對皇后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他每月去立政殿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還都是敗興而歸。莫非陛下只是忌憚宋家,才一直保她後位不倒?”

    鎮西王嘆了口氣道:“皇后於李家,既是開山之斧,亦是雙刃之劍。跟隨過先帝的老臣都知道,她其實並非陛下可以掌控之人。”

    淑妃戲謔道:“那在你看來,誰能掌控皇后?”

    鎮西王伸手過來磕了她腦門一下,“休要套你阿兄的話,我可不是鎮疆王,不會爲了個女人方寸大亂。”

    淑妃聞言,臉上笑意褪卻,就連眼神都黯淡了一分。

    鎮西王見她失落,想要安慰,卻知如今世事已定,多說無益,“時辰也不早了,阿兄就先回去了,你既然入了禁宮,就做好爲人妻妾的本分。那些個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適合你,日後還是少些摻和吧。”說着收拾好棋盤便起身走了。

    與此同時延嘉殿內,陳惠妃剛沐浴完,宮人們爲她擦拭着依舊濃黑順滑的長髮。

    宮室內薰香嫋嫋,底下的地龍由宮人日夜把守。整間屋子被烘得暖洋洋的,縱使是在室內着薄紗輕衣也不會受凍。

    陳惠妃端坐主位,披着件蠶絲寢衣,身段豐腴妖嬈,五官精緻柔美,瑩雪般的肌膚,越發顯得她像是個三十出頭的嬌俏美婦。

    宮人們盡職盡責地用幹帕子爲她捻乾溼髮,她愜意的眯着眼睛,表情慵懶饜足:“燕溪,大理寺那邊有消息了嗎?”

    名喚燕溪的宮人還在給她拭乾頭髮,聞言手下不停道:“去打探的小黃門說,那守將已經招了,陛下正往後宮來,看來那位今日怕是有的受了。”

    陳惠妃嘴角微揚,眼中盡是勝券在握的光彩:“宋轉雲精明瞭一世,沒想到會栽在一個兵卒手裏。也怪她太過仁慈了,若換做我,如何能留那守將二十幾年。”

    燕溪道:“那守將也是個嘴硬的,大理寺那邊足足審了五天才撬開他的嘴,也不知那位宮娥如何美若天仙,箇中滋味竟叫他回味這麼多年。”

    陳惠妃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這丫頭,怎麼什麼話都講。”

    燕溪笑笑不語,繼續爲她拭發。

    陳惠妃笑了起來:“做人吶就是不能太死心眼,她當年若是能安下心來好好侍奉陛下,以她的姿色,還有我們這些庸脂俗粉什麼事。”

    燕溪道:“娘子又妄自菲薄了,放眼整個永巷禁苑,有哪個后妃能像你這樣,多年榮寵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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