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然留下的神識依然能感知到暮歸的周圍的情況,所以自然也能知道少年出去一圈,一無所獲。
[等乖徒兒回來了,一定要好好安慰他。]
[畢竟這是徒兒第一次出去辦事,有疏漏之處情有可原。]
剛回到客棧,正欲敲門的少年老臉一僵,突然那覺得有一絲羞恥:
他小徒弟唯一一次讓自己出去出去做的事,他都沒做好。
他真是一個失敗的師尊。
這樣想着,腦海裏同時出現一句有些感嘆的話:
[淺華上仙,您可真是全修真界最好的師尊啊!]
暮歸:……
他知道自己徒弟的神識依然在自己身上,所以轉身就走、再去查一次的念頭只在腦海裏轉了一圈,然後泡也不冒一下就消失了。
少年神色平靜的輕輕敲了敲房門,面上沉穩淡然。
給人一種極爲可靠的錯覺。
門無聲而開,暮歸一言不發的走進房間。
啪嗒一聲,房門在暮歸進來後又猛地闔上,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感受……
暮歸後頸處的汗毛嚇得瞬間豎起。
“什麼沒查到?”
暮歸微微垂下頭,用聽不出什麼情緒的聲音回道:
“回師尊,弟子無能。”
裏面的聲音頓了一下:“我知道。”
暮歸臉一僵:……所以這就是你說的要安慰我??
雲淺然這一句話說出去,似乎也知道自己話裏的歧義,但她忍着沒解釋,以免崩了淺華上仙的人設。
[完了完了完了!徒兒不會因此受打擊以爲自己真的沒有那麼聰明然後就此一蹶不振吧!]
暮歸聽着這一長段氣都不換一下的話,心道:
徒弟你想多了,師尊不是十四歲。
[我還在嗎還在嗎?徒兒應該還會感受到師尊對他滿滿的愛意了吧!]
暮歸眉眼微動:
乖徒弟,少說話即可。
[要不要再找個其他的方式安慰安慰上仙白跑一趟的美人徒兒?]
暮歸:……那倒不必了。
[對!就這樣了!孩子不能單純的棍棒教育,淺華上仙,你有着整個修真界長得最美的徒弟。美人應該是用疼的!不是用來打擊的!]
[剛剛的語氣,實爲不對。]
暮歸臉色一黑。
就算他在不通人情事故也知道美是用來形容女子的!
他當初收徒的時候,就應該及時將這逆徒逐出師門!
“暮歸。”
少年下意識回道:“弟子在。”
“今夜同我出去探查,務必要找到錦城鬼氣的來源。”
“未免傷及無辜百姓,今夜一定要將其解決。”
暮歸微微擡眼,白衣上仙出塵冷清的容貌也瞬間映入眼簾,看起來高華清絕,不可褻瀆。
少年愣了一下。
當初收徒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小徒弟還有這樣一顆對天下蒼生的悲憫之心。
[讓本上仙解救天下蒼生!]
腦海裏出現的豪言壯語忽的將少年從女子的表象中清醒過來。
反映過來的前歸跡劍尊、先築基弟子暮歸臉色僵硬,接着女子之前的話緩緩抱拳:
“弟子遵命。”
腦海裏的聲音沒有因爲暮歸這句話稍有停息:
暮歸……暮歸不知怎麼,心裏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
師徒兩人在房間打坐,夜晚很快來臨,錦城內的鬼氣漸漸濃郁。
在鬼氣暴漲的一瞬間,打坐的兩人同一時刻睜開眼。
暮歸用神識看到客棧周圍隱隱泛起佛光,將想要闖進客棧的鬼氣瞬間灼燒湮滅。
少年看到這一幕,眉眼沉凝。
看來這客棧的佛光也在隨時間增強。
暮歸收回神識,睜開眼,跟在牀上盤坐的白裙女子四目相對。
少年心臟突然咯噔一下,眼底閃過不知名的情緒,然後掩飾性的迅速移開視線。
與此同時,一道有些含糊的聲音也在少年腦海裏響起:
[好無聊,修煉好無聊。]
[這一輩子都不像修煉。]
聲音像是才睡醒一樣,帶着一絲迷糊,音調有些軟,湊近耳邊才能聽到的音調像是在撒嬌一般。
暮歸:……
莫名的,他忽然覺得耳朵有點癢。
他偏頭暗中觀察自己小徒弟的眼神,頓時緊緊壓住了想要上翹的嘴角。
剛剛自己看過去時自己小徒弟的眼裏的確是清明冷靜,但那冷靜卻更像是條件反射一般下意識出現。
只要一偏開視線,就跟現在一樣……
有種自己活在夢裏,不知今夕何夕的既視感。
少年收回視線,又想起自己腦海突然冒出的兩句話,強作鎮定的等待吩咐。
眼底的笑意卻是怎麼遮也遮不住……
他當初收徒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自己小徒弟原來這般惹人疼愛?
……
雲淺然佯裝沉思一樣的在牀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纔在自己徒兒愈發疑惑的視線下起身離開。
女子在牀上盤腿睡覺、不、盤腿打坐,一時坐久了自然有些肌肉僵滯無力。
所以剛一起身站地,腿就猛地一軟。
淺華上仙眼疾手快的扶住一邊的牀欄,只有身子微微晃了晃。
上仙迅速在體內運行了一圈靈力,感覺雙腿不再那麼痠軟後,便不着痕跡的收回手。
然後悄悄往自己徒弟那裏看了一眼。
長着一張美人臉的少年正在順着窗口看下面的場景。
雲淺然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
[還好沒看到!不然淺華上仙的一世英名就要毀了!]
已經一幕不差的將小徒弟剛剛的動作全部看到眼裏的暮歸:……
“走罷。”
一句話落下,淺華上仙便冷淡推開房門。
端的是清絕出塵,淡漠平靜的第一上仙。
暮歸眼睫微斂,一絲笑意一閃而過。
剛出了房門,腦海裏就瞬間出現一句極其歡快的話:
[不知道着錦城裏中元節的花燈和凡間上元節的花燈相比哪一個更好?]
中元節?
鬼門開?
暮歸臉色有些不好,他徒弟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
想起對方喜歡亂投神識的壞習慣,暮歸頓時有些不虞。
神識本來就是一種冒犯。
他之前沒有出言反抗是因爲他要隱瞞身份,後來沒有反抗是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