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柳見狀,嚇得大叫一聲,捂着嘴巴和其他幾個剛剛趕緊來的婢女紛紛後退。
可若是你仔細瞧,就會發現,在她這驚慌之中,有一絲爽快的意味兒飛快的閃過,隨即看着暈厥過去的慶春,雙手下掩住的嘴脣,微微的掀起脣角來。
沈蓉也是大驚,可她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教養也是極好的,面對這種突發狀態,一下就調配了過來。
她趕忙站起來,沉下臉色,大喝:“來人!快去請太醫!”
秋菊忙應了是,趕忙跑下去宣隨行的太醫了。
竹枝抱着慶春,都有點兒呆了:“姑娘!姑娘……”
沈蓉看向竹枝,道:“你快把你家姑娘扶到牀榻上去。”
又轉頭看向像是極其害怕的楊如柳,眼眸之中閃過思量,嘴裏還是道:“楊妹妹,你不是出生杏林世家嗎?可否麻煩妹妹一下,趕快替春兒妹妹看看……”
楊如柳低垂的眸子婉轉,忙點點頭:“瞧蓉姐姐這說的,妹妹真是沒用,竟然被剛剛春兒姐姐的事給嚇到了。”
她低下頭,似是不好意思:“還請蓉姐姐莫要見怪。”
沈蓉此刻不想和她計較那麼多,微微皺着眉頭,但還是耐着性子和他說道:“楊妹妹快別計較的那麼多了,這時候,救春兒妹妹要緊。”
楊如柳心裏嗤笑,救她幹她何事?她可是巴不得慶春就這樣睡過去的好呢……
不過,對着沈蓉的請求也不能拒絕就是,忙點點頭,邁步走到慶春的牀榻前,可到底是拖着,也不說出到底怎麼樣。
沈蓉這邊焦急的等着,那邊請來了太醫,可隨行來,竟然還有太子,到的時候,把沈蓉和楊如柳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太子讓太醫進去給慶春醫治,自己在外面等着,一雙鷹眸便盯住沈蓉和楊如柳,語氣凌厲的問道。
“回殿下。”沈蓉心裏雖然慌張,可到底是站得住陣腳,只按着之前的情況如實的說着:“我們姐妹本是興着喝喝小酒兒,可沒想到,春兒妹妹,竟然只喝了一杯酒,就……就這樣了,其他的,民女也不大清楚。”
這一番話,說的實在,簡單明瞭。
太子聞言,微微轉臉,俊郎的五官如刀刻一般,靜靜的站在那裏,他渾身便散發着清冷高貴如月華般的氣質。
好似是月光下打照着的河牀邊的鵝卵石,明明是柔和的線條,卻散發着如冰霜一般寒冷的氣質。
楊如柳和沈蓉都被太子的這種氣質微微震懾到,心裏卻又爲此心動不已。
太子想要知道事情的始末,自然是不用費什麼大功夫的,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把事情的始末搞清楚了。
此刻聽沈蓉的話,並沒有絲毫的偏倚。
他頷首,便又道:“那你們怎麼沒事?”
這是不需要問的,肯定是因爲他們沒有喝了,可是這話不待沈蓉說,一旁的楊如柳忙不迭的道:“回殿下,因爲民女和蓉姐姐是接上了對子的。”
所以,不需要喝酒,而慶春喝酒,是因爲她沒有接上對子。
太子脣角微微一掀,這算什麼?顯擺自己有才識麼?
太子的眼睛就一嗖的看向了楊如柳,涼涼的盯着她,就好似是在看個與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般,其中還夾雜這一絲絲的厭惡。
楊如柳絲毫不知道自己就被太子這般莫名其妙的厭惡上了,還垂着頭,沾沾自喜的以爲太子是注意到自己了。
沈蓉拿眼小心的覷了眼太子,見太子這般看着她,不由轉眼,滿眸嘲諷的掃了眼楊如柳。
太子微微眯起眼眸,‘哦?’了聲,又轉眸看着沈蓉:“那這酒……是哪裏來的?”
沈蓉就不由看向楊如柳,楊如柳心裏一跳,忙就乾乾一笑,隨即有點兒不自然的道:“這酒,是春兒姐姐的婢女去拿的……”
沈蓉一下就瞪大了眼,明明是楊如柳吩咐竹枝跟着芍藥去的,怎麼……
她忙就要做聲兒,太子卻一轉頭,直直的盯着竹枝:“這酒是怎麼回事?”
竹枝心裏一慌,可因爲擔心慶春,也就忙道:“回殿下,這酒,是奴婢從殿下的隨行中拿出來的。”
太子眉頭不由微擰,酒是從他隨行中拿出來的,那就不應該會有問題纔是,可是爲什麼……
這時,太醫出來了。
太子轉身:“如何?”
沈蓉和楊如柳等人也忙凝神兒聽着。
太醫拱手:“殿下,這慶姑娘,的確是中毒。”
說着,略一沉吟,又道:“可是,這症狀卻是有些奇怪……”
“這……”太醫遲疑,然後便道:“老臣還不敢妄下定論,這毒着實有點兒怪異,還請殿下讓微臣可否先檢查一下慶姑娘他們之前飲用的酒水?”
太子轉頭看了眼沈蓉和楊如柳,沈蓉忙上前,指着桌上的那些酒壺和酒杯等物:“在這兒,還請大人仔細的檢查一番,望能治好春兒妹妹。”
沈蓉是太子的女人,太醫自然是十分和藹的應了聲:“姑娘莫要擔心,老臣一定盡力而爲。”
然後便去一一的檢查了那些酒水、酒杯等物。
太醫拿出了根銀針兒,先是在各個酒杯裏面試了番,在試慶春的酒杯的時候,格外的試了番,卻還是沒有任何的問題。
而檢查到酒水的時候,整根銀針倏然的便黑透了,還隱隱的冒着絲兒的黑煙。
衆人見狀,自是明瞭。
太醫一聲驚呼,道:“果然如此。”
然後轉頭對太子道:“回殿下,正是這酒水裏面有劇毒,可是……”
接下來的話,太醫看了一眼一旁的沈蓉等人。
太子見狀,便知道是有了什麼情況,便道:“且等一番,那你可有辦法治好她?”
太醫便點點頭:“殿下放心,老臣定把慶姑娘救回來。”
這就是有辦法了,太子點點頭,心裏是鬆了口氣,一旁的沈蓉竹枝也是鬆了口氣兒。
沈蓉還在想,幸好當時自己沒有飲用那酒,不然的話,說不定此刻就和慶春一樣了。
不提沈蓉等人的反應如何,有一個人,在聽見太醫說那酒裏有劇毒的時候,臉色就不由劇變了。
劇毒?!
一聽是劇毒,一旁的楊如柳差點兒驚呼出聲。
怎麼可能?!
那東西,無色無味兒,而且,爲了保險,她特意將那東西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融合在了酒裏,一份兒塗抹在了慶春的杯子上。
只要這兩樣兒東西不融合在一起,就不會起到作用。
反言之,就是不管是誰,只要這兩樣東西單獨來檢查,都不會發現出來的,且看剛剛太醫檢查慶春的酒杯的時候,就是沒有檢查到絲毫異樣的。
可是爲什麼,太醫會檢查出這酒裏面有劇毒呢?
楊如柳也是腦子聰明的人,心念急轉間,想着自己做的這些手腳,在一想剛剛太醫的欲言又止。
她心裏蹦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來,如果不是因爲她下的手腳,那麼就是說,這酒,本身就有問題!那毒,是本來就有的!
這麼一想,她不由驚得全身冒冷汗了,這酒可是太子從皇宮裏面帶出來的,一般的人可是接觸不到的,怎麼會有毒呢?
難道,是有人想要毒殺太子?!
不管楊如柳的心裏如何驚詫,翻天覆地,面上卻是裝作的一如尋常,不過臉色稍稍的蒼白了點兒。
太醫給慶春仔細的診脈了一番,便又用銀針鍼灸了許久,然後又開了藥方子交給了沈蓉,並道:“按此藥方抓藥,一天三次,三碗水箭作一碗服下,如此服用三方藥便可。”
沈蓉接過來道了謝,仔細的看了一眼,隨即想了想,又看了眼太子。
太子見沈蓉把目光看向他,心裏倒是覺得她頗爲體恤,對她便也比較滿意。
掃了眼那藥方,太子點點頭,沈蓉見狀,心裏有數,便交給了旁側的竹枝:“拿去抓藥吧。”
竹枝拿起藥方,激動的說了聲是,忙不迭的跑出去抓藥去了。
太子這時掃了眼牀榻上閉着眼睛,一張精緻的小臉兒上淨是蒼白的慶春,眼眸之中不由閃過一絲微痛,卻是轉瞬即逝。
然後扭頭,看了眼楊如柳和沈蓉,便道:“這裏便麻煩你們了,本宮還有事,便先走了,若有什麼事,差人來喚福壽就可以了。”
福壽,就是太子身邊的福公公。
楊如柳和沈蓉哪裏敢當太子的麻煩,連道不敢,又垂首福身:“恭送殿下。”
太子便一轉身,帶着太醫走了。
等太子走了,楊如柳和沈蓉這才站起來,楊如柳輕輕兒的拍了拍胸口,雙眸恨恨的瞪了眼躺在牀上的慶春,一轉眼便又看向沈蓉。
小聲道:“剛剛兒真是嚇死我了,姐姐你有沒有覺得殿下很讓人害怕呀?”
沈蓉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殿下是真龍天子,是黎民百姓的福星,有什麼可怕的?”
隨即似笑非笑道:“妹妹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在殿下面前顯得心虛,所以纔會害怕殿下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