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老夫人是被人氣到了，當然是大夫人。
秦老夫人臉色十分不好看，她不自覺後退一步，心中暗道面前這個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周身的氣度竟把她這個見識過大風大浪的老太太給壓制住了！
她冷笑，道：“這就是蘇家的規矩，一個晚輩這樣和親戚家長輩說話！”
蘇珊寧擔憂的拉了一下蘇芷若的衣袖，說：“秦老夫人莫惱，我妹妹也是擔心祖母，所以才……”
“哼！她好歹還是未過門的邪王妃，你又算個什麼東西！”秦老夫人突然發難，揚起手對着蘇珊寧就是一個耳光，“你不過是在我女兒手底下討生活的庶女，給我擺什麼千金小姐的架子，你也配！”
她話音剛落，蘇芷若已經扶着懵懵的蘇珊寧站起來，交給身邊的丫鬟扶着。
秦老夫人用足了力氣，剛纔那一巴掌把蘇珊寧白嫩的臉打的當時就腫脹起來，五根手指的形狀在她臉上根根分明，她又疼又羞，強撐着沒讓自己在人前哭出來。
看她委屈的樣子，蘇芷若忍無可忍，這個秦老夫人還是如前世一般的囂張跋扈，滿京城打聽打聽，誰家的老夫人會到親家家裏，動手打人家的女孩！這種行爲和市井潑婦有什麼區別，真是丟人現眼！
再一想到前世時，她可沒少在背後給秦月出謀劃策，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趁着秦老夫人還在洋洋得意，她高高揚起手，對着秦老夫人就是正反兩個耳光。
她用了全部力氣，秦老夫人又是養尊處優的貴婦人，哪裏經受得住這個，身子晃了晃就歪倒在了地上，她身邊的奴才也沒想到真的會有人敢還手，還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大家閨秀，所以竟爲人及時攙扶。
如今已經是冬日，地面上的青磚也比夏日裏硬，秦老夫人摔倒時用手去扶地，手掌心擦破了好大一塊皮。
這下可了不得了，出身貴族的秦老夫人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受這種委屈，短暫的迷茫之後，她殺豬一樣地嚎叫起來。
顫抖着去看自己的手掌，一把推開反應過來要攙扶她的婆子丫鬟，尖利的說道：“把這個小賤人給我綁起來，拿藤條蘸上鹽水使勁抽！我不說停不許停下！”
這刑罰聽着可真是耳熟，是了，以前大夫人是沒少用這法子，打完之後傷處還會因爲鹽水的緣故疼好多天，而且傷口不會癒合，疼起來火辣辣的最是折磨人。
大夫人的惡毒可算是找到了源頭，有這樣的母親也就難怪養出那樣的女兒來，真真是一脈相承啊！
“誰在我家裏大呼小叫！”正房的簾子挑起來，嬤嬤攙扶着老夫人走了出來。
她的頭髮都沒有打理，皮毛大氅下面漏出的分明就是寢衣，看來是剛一睡醒聽外頭不對勁，就匆忙出來給她們姐妹撐腰的。
秦老夫人也正在氣頭上，怒聲道：“老姐姐居然還能睡得安穩，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是頭一次讓一個小丫頭打臉，論起來我還是她們的外祖母，蘇家就是這樣的家教，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親家母有所不知，我蘇家的家教正是如此，沒得看着自己姐妹喫虧不幫扶的道理。”她衝着姐妹二人招手，將她們叫到自己身邊，冷冷的對着秦老夫人說：“你這麼明火執仗的到我蘇家，可是要領回你那個毒殺妾室，殘害子嗣的女兒麼！”
可如今這麼一鬧，本就沒理的她更是理虧，打算好的話是無論如何都想不開嘴了。
“看在多年老姐妹的情分上，我也不得理不饒人，這樣吧，你來無非是要看女兒的，你去找她，我家可憐孫女的傷。”老夫人頓了一下，說：“誰讓她是小輩，挨一巴掌只能咬牙忍了！來人啊，把秦老夫人送去你們大夫人那裏，讓廚房備下上好的酒席，咱們可不能慢待了親家，誰都不要去打擾，讓她們母女好好說話！”
最後一句“好好”兩個字，說得尤其重。一向給女兒出謀劃策的秦老夫人突然就心虛了，竟不知還說什麼反駁。
等離開了老夫人的院子，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怎麼就成了那兩個丫頭受委屈，明明是她們以下犯上！
可這會兒若是折返回去，纔是丟人又丟份，她實在是拉不下老臉來，不得不咬牙切齒地忍了，心裏把蘇家姐妹並老夫人詛咒不停。
老夫人帶着蘇芷若姐妹回到房裏，姐妹二人忙扶着老夫人躺下，蘇珊寧更是淚水漣漣，道：“都是孫女沒用，連累祖母病中都不得清靜。
老夫人咳嗽了幾聲，和藹的說道：“這怎麼能怪你，她今兒就是要來找事的，倒是你無辜受了連累纔是。”
蘇芷若給老夫人奉上一杯水，整理了一下衣裙跪在牀前請罪，“都是孫女不好，不該和長輩動手。”
老夫人忙讓蘇珊寧去扶她起身，唉了口氣說：“你們姐妹，一個性子太和軟，我總是擔心受人欺負，一個又太強勢，這樣的性格也容易喫虧，要是能勻一點就好了。”
她看了看一臉慚愧的蘇芷若，繼續說道：“她既然走了，就不會回來翻舊賬，也不怕她出去胡說，這種事情她說出去傷的不僅是你的名聲，更是她的臉面。剛纔那兩聲我聽到了，真是痛快！”
老夫人和秦老夫人年輕時就已經相識，那時秦夫人自認出身世家貴族高人一等，沒少給親民出身的老夫人使絆子。
蘇芷若和蘇珊寧都羞愧不已，作爲孫女還讓病中的祖母擔憂，實在是不孝。
老夫人看着她們，說：“好了，都去歇着吧，姍寧的臉一定要塗藥啊，正鮮嫩的年紀，要是落在疤痕就不好了。”
說罷，她緩緩地躺下，蘇芷若姐妹便幫她掖了掖被角，囑咐嬤嬤看好火盆，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蘇芷若把蘇珊寧拉到自己的院子裏，找出珍珠粉冰片等物調配軟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她的傷處。
聽蘇珊寧不停地抽涼氣，她更是心疼，“那個秦家的老虔婆，下手也太狠了，等有機會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蘇珊寧忍着淚水，道：“妹妹忘了，她打了我一下，妹妹可是幫我回了兩下，我不虧。”
“誰說的，她老皮老臉，打一百下也抵消不了姐姐這一下。”
蘇珊寧聽了耐不住笑了，牽動傷處又一陣疼，在蘇芷若手上拍了一下，“好妹妹，快別逗我了。”
她不知道，蘇芷若心裏打定了主意，這件事絕對不能無聲無息的這樣過去。
秦家的老虔婆不是喜歡動手嘛，早晚有一天，要讓她嚐盡這裏頭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