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求見大夫人，下人沒辦法阻攔，畢竟蘇長平的命令是不許大夫人出院門一步，又沒說不讓人進去，更何況來的還是大夫人的生母，於情於理，他們都沒法攔下，只好假裝沒看到。
秦老夫人由幾個婆子半扶着去了大夫人處，本來心灰意冷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她一看到自己母親的樣子，頓時來了精神，“娘，你這是怎麼了！你們剛纔跟着我娘，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婆子丫鬟都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誰都不敢說話，好好的誰願意去揭老夫人傷疤，剛纔那事實在是不體面。
大夫人卻不是個好說話的，她伸手指着老夫人的貼身侍女，道：“你來說！再吞吞吐吐地我割了你的舌頭！”
“行了！”秦老夫人揮手讓奴才們都先退下，才嘆了口氣把剛纔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只不過在她口中，蘇家姐妹纔是跳出來惹事的那個。
大夫人雖對別人冷漠無情，但對自幼疼愛自己的母親，還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她心疼地找出一盒蛤蜊油，小心翼翼地用指腹幫母親塗抹，口中還不停地咒罵着蘇芷若蘇珊寧，更是恨上了給她們二人撐腰的老夫人。
秦老夫人在自己親生女兒面前也撕下了一貫的僞裝，因爲疼痛整張臉都扭曲了，咬得後槽牙咯咯作響。
“我今兒才知道，你那個婆婆竟如此難纏，我的兒，今時不同往日，咱們是要狠下心來了。”
大夫人也咬牙坐在秦老夫人身邊，委屈地說：“現在我在蘇家寸步難行，老虔婆那裏防我和防賊一樣，守得滴水不漏，我哪還有辦法。”
秦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冷笑一聲，“誰說殺人就要面對面動刀動槍的，咱們不是在別院養了個西域藥師麼。”
“娘！”大夫人遲疑了，倒不是因爲心軟，她知道西域藥師除了擅長製作各種密藥，最拿手的就是巫蠱之術。
不過當今天子曾頒佈法令，使用巫蠱之術是誅九族的重罪。
她只是想要榮華富貴，能在後院中作威作福就好，從沒有想過觸犯皇帝的底線，更何況是皇帝明令禁止的。
看着她坐立難安的在房中踱步，秦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道：“你個沒用的東西！”
秦老夫人是疼愛這個女兒，又因爲蘇倩雪而偏疼她們母女，這些年也是勞心勞力付出良多。
可惜蘇倩雪不中用，再無緣權勢中心，蘇清婉雖嫁進了皇室，可五皇子並不得聖心，等皇帝崩後，最多也就是個閒散王爺。
壓抑在心口的怒火早就燃燒起來，今兒又讓蘇芷若當衆打了耳光，裏子面子都丟了，不出了這口惡氣她能憋屈死。
“老虔婆一死，管家之權不就要落在你手裏。”秦老夫人瞥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他蘇長平是狼心狗肺，可要是他敢把管家之權給妾室，我就親自去敲鼓鳴冤，告他寵妾滅妻！”
一說到管家之權，大夫人就來了精神，管家之權，一直是她最想握在手裏的。
秦老夫人哼了一聲，又說：“還有姓郭的那個小賤人生的孩子，老虔婆一死，不就能順理成章地抱到你房裏養，以後再記在你名下算作嫡子，這偌大的相府不就還握在你手裏。”
嫡子，一直是她做夢都想要的，如今她自己的身體是不行了，蘇長平更是靠不住，母親說得也有道理。
秦老夫人拍了拍她，冷聲道：“一個一個來，老虔婆死了，她作爲孫女要守孝一年，有這一年你作爲管家的大夫人，有多少手段使不得，還怕她一個乳臭未乾的毛丫頭！”
這邊秦氏母女商量着惡毒計劃，蘇家其他人都在爲老夫人憂心。
蘇珊寧在佛堂裏跪了幾個時辰，祈禱菩薩保佑老夫人身體健康，快些康復。
蘇芷若去庫房挑選了得用的藥材，親自熬好了，又服侍着老夫人一口口喝下去。
老夫人體恤她們姐妹，說自己不過是年紀大了，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病，讓她們姐妹回去歇着，別過了病氣纔好。
“祖母說的什麼話，服侍您是孫女的本分，何況我們姐妹都願意陪伴祖母呢。”
她們一左一右地伏在老夫人牀邊，說着話哄老夫人開心，直到她面露倦色，二人才退下了。
天已經擦黑了，作爲兒子的蘇長平卻到現在還沒有來探望老夫人這個母親，連她們做女兒的都覺得寒心，更何況老夫人了。
讓雲霧去打聽了，據說蘇長平早就回府了，可一直陪伴嚴姨娘，到現在還沒從她院子裏出來。
蘇珊寧失望地嘆氣，卻又不好說父親的不是。
蘇芷若卻不在乎這個，前後兩世，蘇長平不管是爲人子爲人夫還是爲人父，沒有一樣是合格的。
不得不承認煥彩是有手段的，能把沒有一點責任感的蘇長平緊緊握在手心裏，這可不是隨便一個女子就能做到的。
這一天發生了許多事，蘇珊寧看起來蔫蔫的，蘇芷若便勸她回去早些休息，她自己也感覺身體有些乏了，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安，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回到房中，看到桌上放着一個不屬於自己的錦盒，雲霧和漣漪也都搖頭說不知，她心中大約明白了，召來暗衛一問，果然是蕭景淮讓人送來的。
暗衛道：“王爺心疼四姑娘勞累，這是御醫調配的芙蓉月華丸，服用了調理身體，是上好的美容養顏補品，因用的都是極珍惜的原料，宮裏也就只有貴妃和皇后纔有資格用。”
蘇芷若點頭，讓暗衛去告訴蕭景淮，進來家裏事多老夫人病着，這幾日她不方便出門，讓他只管按商量好的行事，她會告訴農莊的管事，一切都聽從邪王府的調遣。
暗衛領命去了，她這纔打開那個錦盒，湊在鼻尖下輕輕嗅了一下，大約就知道里面所用的材料。
正如暗衛所說，這芙蓉月華丸確實是滋補養顏的好東西，只是用那麼多名貴的東西，只爲了養護容顏有些可惜了，這可是能救人性命的。
皇室，果然奢華。
將錦盒蓋上收了起來，如今她正值最好的青春年華，還用不着這個。
略休息了一會兒，她又起身寫了一張方子，讓雲霧去把藥抓了。
今兒蘇珊寧受了不小的驚嚇，她本身膽子就小，喝點安神湯好好休息，不然只怕又會折騰起來。
做完這些，她才靜靜地靠在軟榻上。
如今蘇家已經亂了，她還要好好計劃一下，不管是老夫人還是蘇珊寧，都要有個好去處纔是。
等蘇家真的覆滅的那一天，無辜的人都要順順利利從這泥潭中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