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賜婚的消息到底沒能瞞住蘇芷若,猛然聽她提起,蕭景淮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向她解釋,這絕對不是自己的意思。

    看他急得面紅耳赤的樣子,蘇芷若忍不住笑了:“瞧把你嚇得,我當然知道不是你自己願意的,不過皇命難違,現在有什麼辦法拒婚?”

    蕭景淮沉默了一下,說:“芷若,如果我說我想要搏一搏,你怎麼看?”

    乍一聽他說,蘇芷若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所指的搏一搏是什麼意思,可看着蕭景淮幽深的眼睛,她突然明白了。

    “如果這是你深思熟慮過的決定,那我願意陪你一起走下去!”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很快,皇帝的賜婚聖旨正式進了邪王府,而隨即傳出的就是邪王抗旨的消息。

    皇帝震怒,下令御林軍將邪王府團團圍住,只許進不許出,任何人都不例外。

    這下子京城流言紛紛,有人說皇帝亂點鴛鴦譜,誰不知邪王同蘇家小姐情深義重。也有人說是邪王不知好歹,公主和廢丞相之女,傻子也知道選公主。

    就在京城流言蜚語正盛時,昌平長公主的轎子停在了邪王府門前。

    她身份貴重,又自稱是來做說客的,御林軍也不敢真的攔着她,只好放她進去。

    昌平長公主憂心忡忡,已經幾日不得安眠,她作爲皇室的公主,對當今皇帝自然有維護之心,可她同樣也知道皇帝的不合格,若再這樣僵持下去,不管是對皇帝,還是對朝廷對百姓,都不是什麼好事,這天下一亂,一直虎視眈眈的鄰國又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些話她同皇后說了,也推心置腹地同皇帝說了,甚至請了宗室裏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一同進宮,可是皇帝就是執意要將蕭景淮的羽翼折斷,試圖將他困在京城,做一個只能看公主和皇室臉色的駙馬。

    但是蕭景淮是什麼人,他天生就是狼羣中的頭狼,是天空中翱翔的飛鷹,以他的性格和能力,又怎麼會坐以待斃。

    只是近幾年天下太平,就讓皇帝空前自大起來。

    現在天下百姓心裏,護着國家的不是皇帝,而是邪王!

    昌平長公主不待下人通報,就步履匆匆的來到王府後院,她怎麼也沒想到,外面已經亂成一團,而當事人蕭景淮這會兒卻一臉淡定的同蘇芷若二人在下棋。

    不待長公主開口,二人就知道了她的來意,蘇芷若行禮後本想回避的,可蕭景淮卻拉着她的手,道:“留下來,沒有什麼是你不能聽的。”

    看着他們二人親近的模樣,昌平長公主已經知道,這次自己肯定是白跑一趟了,不過既然已經來了,該說的還是要說。

    三人移步暖閣中,蘇芷若親自給長公主奉上茶。

    蕭景淮率先開口,道:“長公主的來意我猜得到,只是請恕我不能從命。”

    其實他不說長公主也知道,但是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不來調和誰又能調和。

    “景淮啊,這事兒是皇帝不對,可是聖旨一下君無戲言,說起來我也是你的長輩,你聽我說說可好。”昌平長公主嘆了口氣,知道自己要說的話實在不堪,可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了。

    原來昌平長公主來邪王府之前,先進了一次宮,見到了朝霞公主和她的母妃陳貴人。

    邪王抗旨拒婚的事,讓朝霞公主和陳貴人都擡不起頭來,可她們母女一個早就已經失寵,一個又是衆多公主中不起眼的,她們心裏有苦卻沒地方訴說,除了關上自己的宮門抱頭痛哭,還有什麼辦法。

    昌平長公主能理解她們的苦處,進宮找到她們,問朝霞公主同不同意和蘇芷若爲平妻。

    以後朝霞公主有公主府,蘇芷若就留在邪王府,兩府並立不分長幼大小。

    這些話讓昌平長公主難以啓齒,可這也是宗室商量出來的解決辦法,如果朝霞公主同意了,也好去繼續說服蕭景淮。

    可這樣的婚姻,對朝霞公主來說,亦是奇恥大辱!

    陳貴人母女震驚後又痛哭漣漣,在昌平長公主的勸說下不得不同意這個解決辦法。

    她們同意後,昌平長公主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邪王府,試圖來說服蕭景淮。

    蕭景淮聽完了昌平長公主的提議,怒極反笑,道:“這不僅是對朝霞公主的侮辱,也是對我和芷若的侮辱,長公主,請恕我不能答應。”

    “景淮,你這樣固執下去,難道真的要和陛下反目成仇嗎?”昌平長公主已經無計可施,她瞭解蕭景淮,知道他這樣拒絕,肯定是沒有一絲一毫可能同意了。

    蘇芷若一直在旁聽着,聽聞長公主說這句話,她忍不住說:“陛下是君,我們是臣,哪裏有臣子和君主反目成仇的,只是事關我們二人的終身,還請公主能理解。”

    “罷了罷了,我該做的都做了,該說的也都說了,剩下的,聽天由命吧!”

    長公主說着話,一顆眼淚從眼眶中滾落,她已經沾染了風霜的臉色滿是愴然之色,猛的站起來就往外走去。

    往日都是挺直的背後,現在居然微微彎曲着,多了幾分蕭索。

    “總覺得挺對不住她的,她是個很好的人。”蘇芷若心有不忍,轉身看着同樣失落的蕭景淮,悶聲說道:“她一定很傷心。”

    蕭景淮往前走了一步,和她肩並肩站在廊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沉聲說道:“昌平長公主也是性情中人,她會明白的。”

    蘇芷若轉過頭去看他,從他眼中看到了讓自己心疼的東西,她主動往他懷裏靠了靠,用無聲的動作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眼看就要過年,出了這麼一檔子糟心事,皇帝心裏不痛快,一連責罰了幾位替邪王說話的衆臣,百官人心惶惶,唯恐皇帝的怒火發泄到自己頭上。

    就在這種不和諧的氣氛中,京城迎來了一場百年不遇的暴雪,大戶人家還好,一般人家的房屋根本就撐不住,都沒等到天亮就有許多房屋坍塌,死傷的百姓有近百人,這還只是京城裏,城郊和附近的城鎮,還不知會是怎麼樣的慘狀。

    眼看就要過年,除了這種不祥的事情,皇帝正是憤怒無比,令戶部同大皇子負責賑災事宜。

    民間已經有流言說這事君臣失和天降預警,可皇帝依舊圈進邪王府,宮裏已經熱熱鬧鬧的準備過年了。

    大皇子並沒有做過賑災的事,他是天之驕子,幾乎沒有出過皇宮的他怎麼可能理解平民百姓的艱辛。

    當賑災用的銀子經他之手時,他只覺得這些銀子合該是自己的,老百姓有粥喫不就好了,城裏有官方的粥棚,還有達官貴人做善事弄的粥棚,反正那些老百姓也餓不死,他就這樣心安理得地大手一揮,半數賑災銀子歸到了他的私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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