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不和諧的氣氛中,新年到了。
宮中下旨,讓蕭景淮去參加宮宴,而蘇芷若在他的安排下稱病,並沒有往宮裏去。
或許是因爲邪王府外有御林軍把守,所以皇帝格外的放心,又或許是沒把這個小女子放在眼裏,竟然沒有爲難她,只讓蕭景淮必須出席宮宴。
大年三十這天傍晚,蕭景淮換上了蟒袍準備出門了。
不知道爲什麼,蘇芷若總覺得不安,像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發生。
她親自幫蕭景淮更衣,幫他整理好外面的皮毛大氅,強打起精神對着他微笑。
蕭景淮握住她微涼的手,道:“不要睡太早,等我回來好不好?我想同你一起守歲。”
“好,我等你回來。”蘇芷若輕柔的回答,像是應承,又像是承諾。
外面已經開始催促,蕭景淮踏入寒風中,蘇芷若一直送到門口,看着他翻身上馬,忍不住叫住他:“景淮,早些回來。”
蕭景淮回頭一笑,笑容比以往都要燦爛。
看着他漸行漸遠,蘇芷若立在哪裏,心中的不安更加深了。
她的預感沒有錯,那一晚,多少年後都在傳說。
戌時末,皇城中突然燃燒起了沖天大火,邪王府離皇宮很近,所以火光一起這邊馬上就看到了。
蘇芷若沒有驚慌,反而有種心裏石頭落地的感覺,那股一直躁動的不安感終於應驗了,她反而更淡定了些。
此刻宮裏正在發生什麼她不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豈事一定和蕭景淮有關係。
因爲皇宮大火沖天,邪王府衆人都走出房間,朝着皇宮的方向看去。而蘇芷若除了一開始被映紅了半邊天的火光吸引,後面很快就回到了房間,她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等待,推門進來的或許會是蕭景淮,也可能是一切的終點。
對於她來說,已經沒有了選擇。
寅時後,外面終於歸於平靜。
門外想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芷若在袖子中的手緊握成拳,右手中還握着一把當初流落在外時防身的匕首,那是她救了一位鐵匠後的回禮,匕首鋒利非常,吹髮可斷。
如果來人不是蕭景淮,而是要用她來逼迫蕭景淮的人,那麼她不介意血濺當場,也絕對不要成爲他的拖累。
門推開了,蘇芷若的眼睛都不敢眨,當來人的身影終於映入她眼睛時,蘇芷若只覺得手一抖,匕首應聲而落。
是他回來了,蕭景淮,回來了。
她想都沒想,就撲進了他的懷抱,呼吸間都是燒焦的氣味和血腥味。
“你受傷了?”蘇芷若急忙查看。
蕭景淮摸了一把臉,道:“放心,我很好,這不是我的血。”
“發生了什麼事?皇宮起了好大的火!”
蘇芷若急切地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拉着蕭景淮坐下,遞給他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聽蕭景淮開口,她才知道這個年三十有多麼的不平凡,是足以載入史冊的。
這一晚,蕭景淮發動了宮變!
一切都是不得已而爲之,蕭景淮應召入宮赴宴,他心知這是一場鴻門宴,所以也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就連留在府裏的蘇芷若身邊,明裏暗裏也安排了幾十個侍衛,如果一旦有事發生,也可以保她全身而退。
皇帝這一招可以說是失敗透頂,在宮宴之上衆目睽睽,蕭景淮假裝中毒,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了他的陰謀。
而自以爲是穩操勝券的皇帝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以爲中毒後他必死無疑,連見面都不要了很爽快地承認了一切都自己做的局。
先是用公主下嫁逼迫他抗旨拒婚,接着順理成章地將他軟禁斷絕和外面的聯繫,折斷了他的羽翼,最後在宮宴上一擊拿下。
當時在場的除了文武百官還有宗室貴族,聽到皇帝的話當場就暈了幾個,更有幾位老臣跪下,求皇帝看在邪王曾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給他解毒。
皇帝像是已經瘋魔了一樣,居然下令要殺了求情的大臣,局面已經無法挽回,蕭景淮這才表示自己根本就沒有中毒,不過是將計就計在百官面前揭露皇帝的真面目!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殘忍可又順理成章,皇帝命令御林軍射殺蕭景淮,對求情的大臣視若罔聞,就連昌平長公主求情都被他責罰。
皇帝一直都低估了蕭景淮的實力,在知道宴無好宴的情況下,他又怎麼可能單身赴會,該做的準備他早就已經做好了。
兩方一陣廝殺之後,皇帝節節敗退,同諸位皇子公主,還有幾位宗室子弟一起退到了茂英殿。
皇帝一向以己度人,看自己已經失勢,便認定了蕭景淮一定不留他的性命,居然一把火燒了茂英殿,火光中的慘叫聲傳出去很遠很遠,讓人不寒而慄。
等這場戰爭結束,茂英殿已經成了一片火海,也沒有了那讓人不寒而慄的慘叫聲。
因爲是宮宴,除了皇帝皇后,宮中有份位的妃嬪皇子公主全部都在,再加上宗室,一把火幾乎是把整個皇室都燒沒了。
皇室的嫡脈只有昌平長公主躲過了一劫,成了倖存之人。
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一場宮宴也成了一個皇室的覆滅。
蕭景淮擔心蘇芷若會害怕不安,所以沒有留下,他對皇位沒有興趣,發動宮變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的。
反正皇室也有旁支,龍椅總不會空着的。
可惜他這樣想,其他人卻不這樣想,不管是按身份,還是按功勞,羣臣一致認爲只有邪王殿下才能擔起江山重擔。
至於皇室旁支,就是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子,最重要的是,旁支中挑不出一個有能力的來。
新年的第一縷陽光照在邪王府的牌匾上,朝臣在徐太傅的帶領下,跪在邪王府門口,恭請邪王殿下登基爲帝。
蕭宸逸親自出門拒絕了三次,直到夜色降臨,羣臣依舊跪在原地,口中大呼:“求殿下爲了天下蒼生百姓,登基爲帝!”
後來跪在邪王府門前的人越來越多,有不少老百姓也跪在後面。
邪王府裏,蕭宸逸和蘇芷若相對而坐,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都長久地沉默着。
外面的呼聲隱隱約約傳來,讓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王爺,外頭有幾位上了年紀的大人撐不住暈過去了。”有侍衛爲他們通傳外面的情況。
蕭景淮淡淡地回了一聲知道了,就再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