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贏了至少不會對百姓下手,而西域則不然,按照西域一貫的作風,如果贏了那就是燒殺搶掠,甚至還有可能會屠城。

    聽到天朝勝利的消息,城中百姓簡直是奔走相告,一時間比過年還要熱鬧。

    與此同時,皇宮中也是喜氣洋洋。蕭景淮還是沒能說服羣臣御駕親征,不過這次他藉口巡視天下,總算是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他定下的第一站就是安西都護府,那裏離邊城很近,一開始自然又遭到了強烈的反對。

    不過這次蕭景淮玩了個小心眼,他讓欽天監幫忙定下的行程,而欽天監是他的心腹,怎麼可能違逆他的意思,理所當然地順了他的意。

    皇宮各處都在忙碌,連姝兒忱兒身邊的乳母宮人也都忙着收拾行裝。

    不錯,這次出巡,蕭景淮要帶上兩個孩子,一起去接孩子們日思夜想的母親,他的愛人。

    三日後,皇帝出巡的御駕便離京,一路往西而去。

    他的目的地是邊城,邊城的氣氛卻很不好,原因是蘇天死了。

    當大內高手帶着奄奄一息的蘇天回來時,蘇芷若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血葫蘆一樣的人是她的兄長。

    大內高手告訴她,當他們趕到的時候,蘇天一行人已經喬裝打扮,從商人手裏買到了所需的藥材。但是也因爲他們所採買的藥材太扎眼,引起了西域人的注意。

    就在他們一行人要離開的時候,受到了西域人的追殺。爲了保證藥材能送回來,蘇天讓手下騎快馬離開,自己則留下斷後。

    他已經很勇猛了,可惜到底是雙拳難敵四手。

    大內高手趕到時他已經筋疲力盡,爲了不落在西域人手底受侮辱,他正打算自盡。

    救了蘇天之後,他們就一路護送着逃離,和送藥材的人匯合。

    蘇芷若看着蘇天淚如雨下,在給他把脈後,作爲大夫的她很清楚,已經是回天乏術,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可這個不是別人,是她的哥哥,她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他在痛苦中死去。

    縱是知道不論怎麼做都是徒勞,她還是顫抖着取出銀針。可她什麼都做不了,蘇天身上的血已經止住,也上了傷藥,可是他傷得太重了,這些根本不能挽救他的性命。

    嫦曦扶着搖搖欲墜的蘇芷若,也跟着不停掉眼淚,不過她還是說道:“沒用了,芷若,你給蘇將軍施針讓他清醒,看看他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別讓他帶着遺憾走。”

    不管有多麼不捨,蘇芷若也明白母親說的有道理,她傷心欲絕地給蘇天施針,難過得幾次讓眼淚矇住了眼睛。

    原來眼睜睜看着親人離開,是這樣的痛苦。

    在施針後,蘇天很快清醒過來,此時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而且有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睜開眼睛後先是環視一週,發現自己是在邊城的房間,身邊是自己的親人後,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真好,總算不用死在異國他鄉屍骨無存。

    蘇芷若低聲的啜泣着,蘇天看到她紅腫的眼睛,不由得心疼了。

    “傻丫頭,哭什麼呢,哥哥現在很好,只是以後再也不能照顧你了。”

    “哥哥,別說喪氣話,你會沒事的,你會好的,我還等着你送我回家,咱們一起回家。”蘇芷若胡亂的抹去眼淚,逼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蘇天看着她笑了,笑容是無盡的悲涼,他說:“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芷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才害你千里迢迢到這荒涼的邊城,別哭了啊,在月子裏哭不好,你也不想哥哥去的不安心,對不對?”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幾乎已經用盡了力氣,他停下來發出沉悶的喘息,費勁的轉頭看着窗外,眼中帶着無限的柔情,像是在看着兩情相悅的愛人。

    “哥哥,你,你還有什麼心事嗎?”蘇芷若眼看他眼神越來越渙散,終於還是問出來了,母親說的對,不能讓他帶着遺憾走。

    蘇天的眼睛依舊看着窗外,他用盡全力的擡起手,指着窗外高山的方向,道:“我死了把我埋在那裏,我早就在如意的墳前準備了自己的墳墓,就把我埋在那裏,生,我無緣與她同衾,死,死了總算可以,可以同穴。”

    “好,我會的,我會把你送到如意姑娘身邊。”蘇芷若哭着應承。

    蘇天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他對着一個方向伸手,口中叫着如意的名字,喃喃道:“如意,你來接我了,芷若,哥哥走了。”

    話音剛落,他的手重重地砸在牀上,最後一口氣輕輕的吐出來,再也沒有了生氣。

    “哥哥!”

    蘇芷若撲在他的身上痛哭,她的兄長沒了。

    “芷若,別哭了,月子裏不要太傷心,讓蘇將軍走的安心些,別哭了啊。”嫦曦雖然在勸她,自己也忍不住落淚。

    蘇天這個孩子,也實在是命苦,爹不疼,娘又去的早,本以爲是親妹妹的卻是個西域細作,害得他到死都要揹負亂臣賊子的惡名。

    蘇芷若因爲傷心過度,身體又虛弱的厲害,很快就昏了過去。

    好在蘇天帶回來所用的藥材,太醫根據蘇芷若提前寫好的方子配製解藥,總算不用一個一個地施針解毒,不過一天的時間,所有中了蠱毒的人都恢復了,其中也包括南宮楚。

    不知是不是母子連心的緣故,蘇芷若傷心欲絕時,小寶也哭得稀里嘩啦,怎麼哄都不行。

    爲了讓蘇芷若好好休息,漣漪帶着他在別的房間,抱在懷裏來回走動,唱着歌謠輕輕拍打,總算讓他停止了哭泣,只是這一連串的動作不能停下來,一停下來小祖宗就故技重施,可憐漣漪只能不停地走動,才能安撫住哭起來就撕心裂肺的小傢伙。

    接連幾天的擔憂,迎來的是這樣的結果,月子裏又沒能休息,全靠虎狼之藥硬撐,這樣下來蘇芷若的身體早就達到了極限,現在她終於沒有牽掛,可以好好休息了。

    所以她一直沉睡,一開始嫦曦和南宮楚還不放心,請來太醫幫忙診治,在得知她只是太累了的時候,嫦曦心疼得眼淚根本止不住。

    但這個時候,最好就是讓她睡,睡夠了身體才能恢復,到時候她自然而然就會醒過來。如果不放心還可以給她口中放一片老山參,這樣做對她恢復有好處。

    老山參太醫有帶來,很快就切好送過來,嫦曦小心翼翼地放了一片在蘇芷若口中,又用清水給她擦了擦身體,好讓她睡得舒服些。

    等做完了這些,她才輕手輕腳地離開,有幾位高手守在門外,她則去替換漣漪,照顧那個磨人的小傢伙。

    喫不到母乳的小寶鬧了幾次,最終都沒能得償所願,不得不屈服了皺着小臉喫羊奶。

    “好孩子,讓你娘休息休息,你先委屈幾天,真乖,再來一口。”

    嫦曦逗着他,一小勺一小勺地給他喂溫熱的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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