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按期赴約,去了祁雲的沿海別墅。
“這邊請。”
“嗯。”
房間裏只有一個背對門口而坐的女人,看身影是一個很端莊的婦人,黑色長裙,外搭是素色針織衫,頭髮用一根梅花簪子挽起,簡單優雅,是那種不需要裝飾點綴也很美的類型。
宋知並未感覺到任何異常,但也沒有放下防備,“祁副總理。”
“宋市長。”
兩人頷首致意,算是打過招呼了。
祁雲長得和照片一模一樣,漂亮的不可方物,唯獨眼睛沒有神采,像是盲人一樣。
“久仰宋市長大名,沒想到你這麼年輕。”
“謝謝。”她把這當做是誇獎,毫不恭維的收下。
畢竟,年輕也算是一種資本。
祁雲微笑,目光沉靜,“如果沒有意外,我的女兒也跟你一樣大。”
“是朗姆上將的?”
“嗯,朗姆是我哥哥,同父異母。”
宋知並不驚訝,儘管這個消息外界毫不知情,她覺得,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或生或死,或黑或白都不是個人能掌控的。
你想活在陽光下,可總有人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摁到深淵裏,然後再剝開你的皮囊殘忍的告訴你,其實你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她並不想摻和別人的家務事,如果能和和氣氣解決墨枷的事情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談,那就只有明搶了。
“您和朗姆上將離婚的原因,就是因爲這個嗎?”
“嗯。”她點頭,“開始我們都不知道,直到孩子出生驗血的時候發現的,從那之後,他就變得喜怒無常,覺得我的存在是他一生的污點,幸好這個孩子沒出生,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她溫婉的笑容裏有苦笑,宋知莫名感覺到了一絲絲虛僞,但也只是虛僞,沒有惡意。她想不到其他理由去解釋理由,因爲是旁觀者,是黑是白只有當事人最清楚。
“我聽說過你的事情,詹華斯利用你的愛人逼迫你交出007,我很好奇,你明知道是鴻門宴,爲什麼還要赴約?”
“年輕不知天高地厚,總想瘋狂一次,不是稀罕事。”這五年發生了太多事,也教會了她很多事,對敵人抱有仁慈的僥倖心理是最致命的,只要她不爲所動,就沒有人能突破防線。
祁雲並未戳穿,只是微笑帶過,論心計,宋知的道行還是太淺了,她在M國政局潛伏二十多年,人心善惡,是非黑白早已深入骨髓。
“不知天高地厚未必不是好事,可身爲一個國家領導人,太重感情就未必是好事了。”
“小輩愚昧,還請指教。”
宋知瞳孔驟縮,僞裝盡數瓦解。
比起平鋪直敘,這種運籌帷幄的算計更爲可怕。
“住手!”
可惜,對方聽不到。
墨枷對特衛隊而言是無可撼動的存在,宋知之所以沒有透露給盛辭簫聲以外的人就是擔心特衛隊會擅自行動,原來,祁雲的導火線埋在這裏。
成語的實力不弱,要不然也不會是魔鬼教官之一,但對比墨枷,他還是差了一點,他永遠都不會想到因爲這一點,自己會因此喪命,他一刻都不敢讓自己停歇,爲的就是在危難關頭不讓同伴死在自己面前,可是,人生只有世事無常。
特衛隊比宋知早一步收到墨枷沒死的消息,成語只帶了部分舊部連夜趕到M國救人,他們安全越過了所有障礙,唯獨沒有預料到墨枷這個變故。
“墨枷,你給老子清醒一點,我們是一夥的,他們纔是你的敵人!”成語雙手抓住了刀刃,大口喘氣,額頭上的血順着臉部線條滑出幾條醜陋的血痕,模樣十分狼狽。
“廢話真多。”男人冰冷的瞳孔閃過一次狠厲,長刀刺穿了成語的腹部。
“墨……枷……”成語的身體直線下墜,眼睛睜到了極限,他的脣角帶笑,意味不明,但絕對不是恨意,更像是欣慰。
他的記憶突然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他,貝爾驪,墨枷三個人爲一組野外求生,那時的他們滿身恨意鋒芒,彼此看不對眼,進入森林之後就各走各的,誰也礙不着誰,他們是最早出來的三人組,但是他們卻成了墊底組,評分也是最低。
顧醒那時候是真的狠,大冬天把他們踹下水,讓貝爾驪監視他們,那個女人也狠,往水裏放水蛭,一身的傷口,很快把水蛭吸引過來。
成語和墨枷抖了一機靈,迅速從水裏爬起來,拿着包風風火火前往森林在限定時間之前完成任務。
這一次,三人配合默契,貝爾驪有用毒和槍擊優勢,成語擅長近距離突擊,墨枷是全能型選手,最後,他們這組獵物最多,評分最高。他們三個人互相監督一步一腳印踩着老部下爬上了頂峯,那裏,站着他們的救世主,顧醒。
“從今天起,你們的命是我的,我沒讓你們死,就算死了也得從棺材裏爬出來,明白嗎?”
“明白!”那一聲誓言格外嘹亮沉重,而三人組也進入了鉑金特衛隊總部擔任教官,顧醒對他們狠,卻從不會在物質上虧待他們,特衛隊背後的資本是顧氏集團,資源配置都是一級的好,發展也十分迅速,能力絲毫不遜於一支正規軍隊。
“西費絲,刀下留情。”
男人應聲而倒,死神的氣息隨即涌入每一個人的毛孔,誰也沒看到,人是怎麼死的就倒在了血泊裏。
“呵,別丟人現眼,趕緊爬起來。”
宋知瞳孔一滯,‘這個聲音是……’
來不及多想,她突然聽到身邊的祁雲說,“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