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片成片飛蚊,仍然在他們耳邊嗡嗡的叫,卻再不也能激起他們內心的煩悶,或是有蚊子在他們手臂咬上一口,毛長的口器剛剛刺破皮膚,吸吮到人類的血液,但下一秒,那蚊子便像是中毒一般,飄飄然的落到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雖然不起眼,但那七八人的腳邊,亦是散落着上千只蚊子的屍體。
被原始的慾望支配,在走出艙門的那一刻起,他們再也不是他們自己,每個人的體內,都遊走着一隻白色的蠕蟲。
那是從九黎的尖牙裏跑出來的……
“主人!我等願爲你奉獻生命!”包括野狼在內的好幾人,全部面朝船頭的九幽跪下,臉上虔誠的神情,猶如邪教最忠心的教徒。
九黎亦是戴好了面紗,緩步來到九幽的身側行禮。
“你做的很好。”九幽表揚道。
有幾隻蠱蟲寄居在這些人體內,也方便她在燕京城更好的差人辦事,化解那段‘機緣’,也自然有更高的成功率。
隨後,九幽又朝着那些跪拜之人,說道:“船快靠岸了,都起來吧。”
“是,主人!”沒有經過特殊的訓練,幾人卻異口同聲的答道,細細分辨,竟是連聲調錶情,都是完全一致。
每當有貨船靠岸,南海灣都會有大批的野狼幫成員等候,一是野狼手下的十多個幹部成員,也需要第一時間分到貨品去自己管轄的區域售賣,這關係他們的利益,尤爲重要。
二是擔心毒品靠岸,突生變故,集結力量,以防萬一。
此次也是一樣,包括彪哥在內的十多的幹部,帶着上百號兄弟,迎接野狼的歸來,但讓衆人都沒想到的是,走在最前頭的,竟然是一對穿着異族服飾的老婦人和黑紗少女。
野狼反而像個僕人一樣,低頭走在兩人的身後。
幹部成員心中也明白,這兩人,定是老大從苗疆請來的高人,不過彪哥他們更關心的,還是這船毒品的分配問題。
彪哥趕緊上前:“老大,這次,我想比以往多提三成的貨,您也知道,我老爸住院了,需要更多的錢……”
這要是放在以往,野狼絕對會剋扣更多的利潤,非得宰的彪哥肉疼,纔會同意放貨,但這次有些不一樣。
“好。”
野狼竟然一口就答應了,而且沒有任何的附加條件。
其餘一些幹部也心中大動,紛紛上前想要分到更多的貨,野狼竟也沒有猶豫,全部允予。
一船貨,沒有任何留庫,全部在當晚就分發乾淨。
甚至野狼自己手裏,都沒有留下一點貨物。
看着野狼幾人護送着那老婦人和少女離開的背影,彪哥心裏第一次覺得詭異:“老大就這麼走了?不開會了嗎?”
“不知道,好像野狼哥要親自給那兩個高人安排住處。”
“雖說老大自己也會喫些回扣,但還是賣貨的人才真正能賺大頭啊,押送了一船的貨,結果全部給人做了嫁衣,這完全不像老大的風格啊!要說以前,老大至少要壓半船的貨自己賣纔對啊!”
“不、不是,我就是覺得,老大從苗疆回來之後,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快搬貨吧!再不搬,咱們堂口的貨都被別的堂口搶完了!”
“對對對,搬貨要緊!喂,許老三,那箱是老子的!”
河岸上野狼幫的成員忙的不亦樂乎,這野狼幫最大的生意買賣,而野狼和那幾個手下,竟也沒有半點關心,開着早已停在海灣的加長轎車,護送九幽和九黎徑直離開。
而在他們走了之後,一個穿着道袍,喫着雪糕的俊美少年,緩緩的從最近的船艙中走了出來。
正是田家消失了好幾天的小少爺,田一鳴。
他神情悠然,好似沒有任何牽掛。
他雙眼平靜,好似能夠包容天下。
但卻包容不了,這一船毒品。
“喂!你是哪個堂口的小弟,趕緊上船來幫忙!”貨船上,一個幹部大聲呵斥道。
“好呀!”田一鳴笑道。
他揮了揮衣袖,一陣清風從背後吹來,風勢越刮越大,竟有了颱風的威勢,直直吹的野狼幫的那些成員人仰馬翻,就連那艘停靠在岸的貨船,都被吹得左右搖晃,顛簸不停。
“臥槽!哪裏來的颱風!”
“不好了!這一船貨不能碰海水!”
“要是這船貨泡湯了,我們都完了!”
“所有人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讓船翻了!”
一羣人立馬就亂了手腳,船上的堂口乾部更是惶恐不安,他們都沒想到,這次的貨運真的出了變故,但這變故,又是人爲無法控制的。
至少,是他們無法控制的。
海上狂風呼嘯,風勢也來的越發兇猛,如一隻無形而巨大的手掌,在不停的推動着貨船。
一艘貨船竟是就這麼在這狂風呼嘯下,被活生生的吹翻了,整艘大船倒扣在海面上,還沒來得及搬運的貨物都沉進了海底……
也是這時,風勢才漸漸小了下來,南海灣又重歸平靜。
好在那些落水的野狼幫成員都略懂水性,偶有受傷,但沒人喪命,看着滿船的貨物就這麼毀了,一時間面如死灰。
田一鳴淡淡一笑,輕聲道:“貧道以助各位了結了這一船的孽債,真正是幫了大忙了!”說罷,他便又喫着雪糕,退回到了黑暗之中。
彪哥抱着木箱漂浮在海面上,絕望之際,摸出電話,撥通了野狼的號碼:
“老大,不好了!生颱風了,貨船被吹翻了,一船的貨,都毀了!”
“知道了。”電話那頭,野狼冷漠回覆,隨即又掛斷了電話。
彪哥怔怔的看着電話,那神情,彷彿比這突如其來的颱風,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這,還是從前那個視財如命的野狼嗎?!
次日,四合院,榕樹下。
華鵲正蹲在樹根旁,出神的望着樹皮上攀爬的一隻綠油油的毛毛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