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視衆人，目光銳利又充滿堅定的神色，不少人與之對視上，都將視線避讓開來。
鍾無恨這才又接着說道：“我舉薦鬼老二，接替笑面虎的位置，做北區的龍頭，你們誰有意見？”
若是以往，鬼老二的出頭必定會引得九成以上的人反感，但今時今日，鬼老二已經在他們心中種下了不一樣的印象，許多人看鬼老二的眼神，都宛如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般。
也有幾個不甘之輩，他們正要舉手反對，只見彪子眼疾手快，‘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將身前的碗筷都打翻在地，周圍的人更是被他突然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那原本想與鬼老二競爭的堂口老大，連忙問道：
“彪子哥，你站起來幹什麼？你已經是南區龍頭了，難道還想跟我們競爭北區龍頭的位子？”
彪子擺手笑道：“不不不，我站起來，是想支持我的好兄弟，鬼老二！”
鍾無恨笑道：“支持他，舉個手就行了。”
“現在，我們就按道上的規矩辦事，先對鬼老二進行舉手投票，如果票數過半，那麼鬼老二就當選，反之，鬼老二落選，再對第二個競選人進行投票。”
話音剛落，鍾無恨自己，率先舉起了手來。
當然，彪子也跟着舉起了手。
一個是老派東區龍頭，一個是新起的南區龍頭，這兩人已經佔據燕京黑道的半壁江山。
只要有他們兩人支持，就已經遠勝在場其他人的總和！
隨着他們兩人舉手，自然起到了帶頭作用，像黑狗一類，對鬼老二本就懷着感恩之心，這下也就順理成章的支持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在場舉手之人，已經遠超半數。
那些原本想和鬼老二競爭的，見大勢已去，也悻悻的跟着舉起手，算是承認了鬼老二的地位。
就此，第三位龍頭，鬼老二當選！
輪到最後北區的競選，鍾無恨又將老許推到了人前。
對於這個以前從未在道上聽過的人物，大部分黑道成員心中也是不贊同的，但殊不知，龍頭內部早已達成了統一。
還沒等第二位競選者登場，鍾無恨、彪子、鬼老二，就已經紛紛表示要全力支持老許上位。
三大龍頭髮話，在場誰還敢投反對票？
就這樣，貌似一場公平投票的選舉，其實在徐徐漸進，水到渠成的過程中，早已註定。
鬼老二、彪子、老許，全都坐上龍頭的位置，與鍾無恨一起，管理燕京東西南北四大黑道區域。
當然，在背後主導這一切的人，還並未真正現身。
一樓，某一間雅號包廂，兩杯清茶，三碟糕點。
華鵲大口喫着這酒樓出名的鳳梨酥，好喫的讓他嘖嘖稱奇。
鍾無豔看着華鵲毫無喫相的樣子，恍惚間又想起了他剛到燕京時的樣子，那時候，他對什麼都好奇，將‘鄉巴佬’三個字，詮釋的惟妙惟肖。
不過他現在的身份，卻不可同日而語。
他的話語權威，已在鍾家之……
“不過小華哥，你真的要接手燕京黑道嗎？”鍾無豔好奇的問道，在他的印象中，華鵲並不是一個，會做這種事的人。
他原本的計劃，不過是想要讓鬼老二換掉野狼而已。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紫東山一行，直接死了仨。
華鵲一想，反正換一個也是換，換三個也是換，乾脆，將彪子和老許都推上臺面，別的不說，由他們掌管黑道，華鵲也能更放心一些，而且他們之間互相照看，也能讓華鵲，更爲省心。
改變黑道的惡劣環境，禁止黃賭毒的無邊蔓延。
在華鵲看來，這纔是爲國爲民的大好事。
不過讓華鵲感到的奇怪的是，當他通過鍾無豔，將他的想法告訴鍾無恨時，鍾無恨竟然表示自己會無條件支持。
也是因此，纔有了二樓的那一幕。
所以說，龍頭的人選，早就已經是內定了的。
華鵲忽而問道：“對了，你哥……到底怎麼回事？三個龍頭都聽我的，他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你們鍾家在燕京黑道的地位嗎？”
鍾無豔擺了擺手：“他的想法，我從小到大都猜不透。反正他知道你來了，待會兒肯定會來見你，你自己問他唄。”
“也好。”華鵲也沒放在心上，招呼服務員，再上三碟鳳梨酥。
黑道大會結束，遣散了衆人。
四大龍頭與老和尚釋空便來到了這間包房。
還沒等華鵲發問，鍾無恨竟是直直跪在了華鵲的面前，大喊道：“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一句話，差點沒把華鵲正在喫鳳梨酥的華鵲給噎死。
他連忙喝下兩口茶，道：“鍾無恨，你又搭錯哪根筋了？”
釋空笑道：“非也非也，以貧僧看來，無恨施主倒是比以往更加清醒。”
“釋空大師，你也來了？這黑道開會的地方，你一個出家人來湊熱鬧，這合適嗎？”華鵲好奇道。
釋空笑的更加灑脫：“非也非也，燕京黑道的大事，其實與貧僧，也脫不開干係。”
“這話怎麼說？”
釋空看了看左右，道：“不如華施主，先屏退左右？”
幾人離開，這間包廂就只剩下了華鵲，鍾無恨，以及釋空。
即便這時，鍾無恨也長跪不起，不肯站起身來。
釋空便自然的坐在華鵲身旁，解釋道：“華施主，燕京黑道，雖分爲四派，但唯獨鍾家幾代不衰，每屆家主都是真正的主事龍頭。你可知爲何？”
那日華鵲在紫東山上，便早有猜想，笑道：“怕不是因爲釋空大師你的支撐吧？”
釋空笑道：“華施主果然聰慧過人。”
真正心懷慈悲，又豁達通透之人，都不會去想要消滅世間一切的罪惡，所謂‘懲惡揚善’，其實是開化前的戲語。
他們更加相信，這個世界善惡守恆的定律。
消滅罪惡，只會衍生新的罪惡，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控制罪惡。
在這一點上，華鵲和釋空的想法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