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因緣錄 >第167章 真正的武士
    阿史那博恆從睡夢中醒來,還是不願意挪動身子,心道“總是想在夢中與靜怡相會,好在終於夢到了一次。只是靜怡並未如曹世宇所言,是個剃度了的沙彌尼。”覺得身邊香軟,他感到詫異:明明自己已經清醒,怎麼靜怡還會陪在身邊呢?扭頭一看,嚇了自己一跳:果然有一個年輕女子正酣睡在自己身旁!

    阿史那博恆大叫道:“是什麼人!”侍衛不敢回話,趕緊叫來曹世宇。

    曹世宇施禮說道:“這是那些細作中的女子,叫作雅珊。爲了贖罪,她自願陪侍將軍的。”

    阿史那博恆大怒道:“快叫她起來!誰說要她來陪侍了?!”

    那女子卻似乎聽不見阿史那博恆的吼叫,還是一動不動。曹世宇立即應諾,與侍衛一起,用毛毯將那女子擡走了。

    阿史那博恆呆坐好久,回想起與這女子的溫存,趕緊默唸道“靜女其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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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梁仲就趕到揚州子城外,等候開啓城門。潘毛笑呵呵地迎了上來,問道:“梁兄還要辦什麼事?”

    “哦,去找於兆參軍。”梁仲答道。

    潘毛不再問話,只是笑着站在一旁。

    城門開啓,梁仲趕緊在潘毛的帶領下,找到於兆,說道:“參軍,梁某那十五絹,因爲有一箇舊友需要照顧,所以前來領出。”

    於兆一愣,說道:“我還說要去通知你的,你父親的幾個堂親、表親已經找到。我已讓他們今日前來領絹的。”

    梁仲既羞愧於出爾反爾,又被呂默然逼迫,不得不說道:“那就請於參軍轉告他們,我日後必有回報給他們。”

    話未說完,於兆不耐煩地說道:“好了,不要說了。我這裏豈是小兒戲耍之所?他們不久即到,你自己去外面跟他們解釋清楚後,再來告知我!”

    梁仲見此,只得退到署衙外面等候。潘毛在一邊不停說些“世上還需照顧自己爲要”的話,梁仲也不搭言。不到半個時辰,還真的來了一男二女三位年長者。

    潘毛上前問清確是梁和親屬,又向梁仲引薦。梁仲紅着臉說了那些絹帛暫不能交付他們,又躬身施禮道:“我自小離家,聽父親多次講起親眷的照顧。但今日實在不得已,萬望容梁仲日後相報。”

    幾名親眷哭哭啼啼,不願離去。梁仲急得轉圈,說盡了好話。幾名親眷逐漸變色,紛紛指責梁仲,說他忘恩負義、寡廉鮮恥、反覆無常等等。梁仲只得不停稽禮,懇請親眷體諒。

    幾位親眷不服,說要進去找於兆參軍理論。潘毛在一旁終於說道:“好罷,我就做個見證!梁仲兄又並未說出不給的話。幾位先請回去,在此吵鬧畢竟不好,若是雜役看見,小心喫杖。”

    幾位親眷只好哭罵着離去,梁仲羞赧得出了幾身大汗,又來感謝潘毛。

    潘毛笑道:“不必客氣,日後梁兄發達,多賞賜潘毛幾個小錢即可。”

    再進去見到於兆,又是捱了一頓罵,梁仲低着頭把絹帛在司倉署換成緡錢,趕快溜出城去。潘毛緊跟在後,梁仲只得說道:“潘兄弟,今日這緡錢,一文也不能給你喝酒了。恕罪恕罪。”

    潘毛並不失望,隨即回道:“不妨,我擔心歹人打梁兄的壞主意,所以護從。”

    “那倒不必。”梁仲推脫開他,趕緊上船回家。他卻看不到潘毛站在岸邊,捂着嘴偷笑。

    交給早在宅院附近等候的呂默然,梁仲又趕緊去河道差役。幾位相好朋友都覺得他來晚了奇怪,紛紛過來相問。梁仲只是嘆氣,也不答話。

    不知何時,呂默然已經到來,他“好心”地勸說衆人道:“趕緊散開勞作,小心鋪兵木杖!”

    衆人只是“哼”了一聲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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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陽照在河水上,能清晰地看見魚兒在水草間擺尾遊動。百靈鳥在樹林間“嘰喳”地叫着,彷彿是在提示着什麼。果然,只聽“呼喇”一聲,一隻鶻鷹掠過水麪,利爪緊緊扣住一條一尺多長的魚的脊背,呼搧幾下翅膀,再次竄入天空。

    阿史那博恆站在帳外,看着那隻鶻鷹的身影消失在雲層中,轉回頭,對渾天放與孫神鷹說道:“我們在此處的因緣已盡,但或者日後還能相見,你們保重罷。孫神鷹,你要記得——你是與達昂一起活着的。”說到這裏,他再也說不下去。

    孫神鷹等自己的心情也平靜下來,施禮道:“不怪阿布思兇狡,是我鑄成的大錯。我今生必還!”

    “好了,不要說這些!”阿史那博恆擺手說道,“快走罷,我要是改了主意,你就走不了了。”

    渾天放神情低落地說道:“阿史那,我們永遠都是同袍,都存同袍情誼!”

    阿史那博恆悲憤地說道:“天放,我們還有幾個同袍?還有同袍麼?”

    “阿史那,相逢即是因緣;有緣即是兄弟。何止是同袍!你也多加小心,大漠裏風沙雪暴猛烈!”渾天放意味深長地說罷,施禮道別。

    阿史那博恆站在帳外,茫然地看着二人騎着馬,向着東方走去。他心道“天下之大,哪裏是平靜的容身之處呢?這裏不好,回去真的可以麼?東邊也並不平靜的,他們也只是與我一般,回去故鄉繼續拼殺罷了。”

    曹世宇也趕來送行,說了許多傷心離別的話之後,又猛地記起那個同族親好安祿山來,就跟渾天放說道:“天放,我有個族親,叫作安祿山,他是幽州節度使的義子。如果有事,你可以找他的,一定記着!”

    曹世宇回到自己的帳外,心中悲傷同袍離別之情消逝,又升騰起無邊旖旎浮想“兩個姐妹,雅珊送給了阿史那博恆;雅瑪留給了自己,這是天賜的姻緣。雖然她們委屈、憤怒,但時日長了,還是要陪伴在我們身邊的。”

    他沉浸在自己幻夢之中,但剛走入帳中,雅瑪就怒問道:“你這賊人,給我們用了什麼藥?”

    “‘醉心花’。只用了一點,不妨事的。”曹世宇嘻笑道。

    雅瑪立即就要拔刀刺來,曹世宇說道:“何必如此呢?你身在突厥人的帳中,不必費心了。”

    雅瑪流淚不止,咒罵道:“你這賊人叫做什麼?”

    “曹世宇,是阿史那博恆將軍的侍從。”曹世宇也不隱瞞,徑自說道。

    “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說罷,雅瑪揮刀要刺向自己。

    曹世宇趕緊上前奪下短刀,勸道:“我也很後悔昨晚的事,真的是誤會了。至於與你……,也是出於愛慕。”

    雅瑪哭泣着問道:“雅珊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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