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因緣錄 >第173章 夢裏也能相見
    成和祥帶着翠英,先從沙州城內的寺廟開始祈拜。成和祥不停地對着各寺廟內的神佛祈禱、拜伏,祝願成翠英消除附在身上的惡神。

    又轉到一家寺廟,他拜伏在佛像身下,心中不住地禱問“我小妹成翠英身負仇怨,如何能解得開呢?請佛祖驅除她身上的惡神罷!”

    不知何時,身邊站着一位僧人,正在盯看着他。

    成和祥起身,再對這位僧人行禮道:“大師,有示下麼?”

    僧人合掌回禮道;“貧僧慧遠,是從域外遊方至此不久的。見施主好像是有煩惱事,所以欲加寬慰。”

    成和祥聽着慧遠不很熟練的漢話,看着他身穿百衲袈裟,但是臉龐紅潤,面目很是可親,正是一副大德樣貌。但還是想道“翠英的事怎好啓口呢?”他就回道:“多謝大師,我只是帶着小妹瞻禮的,就不勞大師掛懷了。”說着,他再次施禮,就領着翠英到下一家寺廟禮拜。

    慧遠在他們身後合十送別,口中唱唸梵經。翠英不斷回頭看,成和祥笑道:“那大和尚唱經,能聽得懂麼?”

    翠英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成和祥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中又是難過不已。

    翠英卻分明聽到,那僧人一邊唱經,一邊摻雜着蕃語說道:“我從大雪山南面過來,就是來看你的。你不要對別人講。”她心中慌亂,使勁拉着成和祥的手,還是忍不住回頭。

    雖然已經走遠,成翠英再回頭時,還能看見那個僧人笑眯眯地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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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宋通他們休歇好之後,施州方向已派人來通報,說是蠻兵都撤走了,也有其它部伍趕到駐防,所以軍府還是命令宋通掉頭轉回東邊的朗州進剿。

    章途安笑道:“果然與參軍猜測差不多的。”

    張楷說道:“那還不如就在接令那裏等候,省得跑了一整夜的辛苦。”

    宋通喝道:“怎能這樣講話?行軍戰鬥,雖有謀劃,但也與賭運命差不多。既然是賭,誰能夠真的確定結果?萬一蠻兵堅持不退兵,我們原地駐守豈不就是違令了麼?忘記我給你們講的,張仁願一氣殺了二百多個兵士的故事麼?我們若想不那樣冤屈死掉,首要就是聽命!”

    衆人聽了立即覺得身上發冷,不敢再爭辯,張楷趕快說道:“必從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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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尉,不好了!李則內人徐四娘在家中懸樑自盡了!”雜役慌張着跑來喊道。

    楊釗大驚失色,坐在椅子上渾身發軟,心道“壞了!芙兒找不到,我還可以隱瞞一時。徐四娘內疚太過而自盡,李九雖然已去往雅州,但得知消息後,必再趕回來。那時,若要安葬四娘,李九來索要那些絹帛,我如何拿得出呢?”

    雜役見他發呆,又問道;“縣尉不去看看麼?”

    “還不快讓巡剃典事和仵人去查勘,在這裏盯着我做什麼!”楊釗喝道。

    “喏!”雜役趕緊跑去找人,去李則家中查勘自縊而死的徐四娘。

    楊釗急得在署衙內轉圈,跺腳暗道“只得去找鮮于兄,讓他立即安排我外出公幹!”

    在節度使府外站立良久,楊釗才見到鮮于仲通走了出來,立即上前施禮道:“鮮于兄,我的事安排得如何?”

    “呵呵,真的這樣着急贖出那個柔兒麼?”鮮于仲通笑道。

    楊釗拉着他走到一邊,說道:“李九內人死了!我要快些離開!”

    鮮于仲通嚇了一跳,低聲問道:“是你殺死的?”

    楊釗叫道:“我怎敢殺人呢?!”旁邊站立的持戟侍衛不覺看向二人,楊釗慌忙對他們擺手示意無事,又拉着鮮于仲通走得遠些,接着說道:“都怪我一時糊塗,急着想要贖出裴柔,就挪用了李九找女兒的賞絹!四娘自盡,他必急着趕回。那時問起,我如何向朋友交待?鮮于兄,求你快些讓我外出罷!”

    鮮于仲通聽了,也是嘆氣,說道:“若是前些日子,我還能夠湊些絹緡幫你渡過難關。可我的錢財,大多都用在了章仇副使那裏,也實在幫不了你了。”

    “鮮于兄破用頗多,我怎敢屢次煩擾。求鮮于兄將我外派,就是幫我了!”楊釗不斷懇求道。

    “也不能這樣急迫啊,又不是犯了命案逃走。”鮮于仲通也是着急,想了好久,嘆道,“我這就去向章仇副使請示,只恐怕也要十數日才能回覆的。”

    “那,那時李九就回來了,我如何交待?”楊釗急道,“不如這樣,你先給我一份牒文。就說令我先去探查實情。然後你再把正式牒文發來。”

    鮮于仲通說道:“也只好如此了。我再發牒文發去何處呢?蘇州還是揚州?”

    楊釗想了一下說道:“就發到揚州府衙去罷,我在那邊查看、等候牒令。”

    “好罷,那你自己安排罷。縣尉職務辭去,也要回復的,你也不能立即就跑啊。”鮮于仲通又道。

    “管不了許多,我數日之間即刻啓程。至於辭呈的事,就說我轉調軍府就好,也拜託鮮于兄了!”楊釗連連躬身施禮着說道。

    裴柔正在屋中呆坐想念楊釗,楊釗已匆匆趕來相會了。

    裴柔驚喜道:“縣尉果然是重情意之人。”

    楊釗坐下嘆道:“我沒有找到贖你的絹帛,卻連朋友寄放在我那裏的絹帛,也都輸了出去。”

    裴柔一驚,問明之後,不覺哀嘆道:“難道是我的運命就是如此麼?”

    楊釗說道:“不關你事,是我魯莽。我已申請調去揚州、蘇州那邊,或許能夠快些得來錢財。只是我去到數千裏之外,必是日夜思念你,想起來也是心苦。”

    “要休且待青山爛。”裴柔低聲含淚說道,“我先送郎君二十絹,作爲出行破用罷。”

    楊釗愧疚道:“如此難堪,或者娘子不必等我,另尋佳偶罷!”

    裴柔立刻堅定地回道:“不管郎君千里、萬里,不管是三年、五載,我都守候你,爲你每日佛前祈祝。”

    楊釗不覺潸然淚下,握着裴柔的手,不停地致歉。

    裴柔落淚請求道:“郎君就在這裏待上幾日,你我情意記得深刻,夢裏也能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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