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麼？”凌北霄眉頭一皺。
這小子還不好意思了！
我索性也不躲了，遠遠跟倆人打個招呼，“我路過的，你們繼續。”
凌北霄咬了咬牙，“繼續什麼？”
這叫本上仙如何回答？
千羽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暗暗後悔，早知道凌北霄是悶騷型，就不該多事撞破他倆。
凌北霄沉着臉踱步到我跟前，“你跟蹤我？”
我趕緊否認，“纔沒有，我就是想朝小二要點熱水，在江裏泡了一天，你聞聞我身上，一股蝦皮味。”
我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凌北霄居然真的湊過來聞了聞，本上仙頓感侷促，憋着一口氣，恨不得把全身的都毛孔都收縮起來。
“挺鮮的，應該用你吊一鍋魚湯。”凌北霄笑了，“別找小二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凌北霄口中所說的好地方是個浴堂，離客棧不遠，環境很是清幽雅靜。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脫衣服。”凌北霄坐在熱烘烘的湯池裏催促着。
我有些懊惱，若是一開始就坦坦蕩蕩的脫下衣服也就罷了，偏偏遲了一步，倒顯出我彆扭了。
更鬱悶的是，我根本搞不清自己在彆扭什麼。
儘量不看凌北霄的身體，我搓着手打量四周的陳設，“這裏好熱。”
凌北霄看出我的窘迫，他舒服的向後仰躺着，毫不留情的揶揄我，“你又不是個娘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這句話激怒了我，我賭氣開始脫衣服。
才脫一半，我感覺不對勁，朝對面一看，凌北霄正一瞬不瞬的注視着我。
這人連基本的做人禮節都不懂嗎？
本上仙騎虎難下，只得迅速脫掉衣服鑽進水裏。
沒想到水裏燙的很，我被激出一身雞皮疙瘩，若不是凌北霄就在對面，我肯定會跳出去。
凌北霄愜意的眯上眼睛，可我總懷疑他在偷偷看着我。
因爲我仍然不自在。
“北霄，你也是頭一次來景城，怎麼就知道這種地方？真後悔沒叫上褚良辰和白玉京，讓他倆也解解乏……”我開始沒話找話。
凌北霄往胸前潑些水，聲音愈發懶洋洋的，“殿下若是乏了，不妨閉目養神，不必搜腸刮肚的找話說。”
我訕訕的笑了笑，學凌北霄的樣子，也舀了一瓢水準備淋在身上，沒想到手剛擡起來，就被凌北霄攥住腕部。
我呼吸一窒，怔怔的看着凌北霄，結結巴巴的問：“怎……怎麼了？”
凌北霄緩緩鬆開手，“殿下頸部有傷，不宜沾水。”
他若不提，我幾乎忘了，下意識摸向頸部，“小傷，不要緊的。”
嗔怪似的瞪了我一樣，凌北霄歪着頭認真打量我的傷口，神情專注，這個姿勢莫名顯得他很乖，讓我想起總跟着二郎神來月老殿串門的哮天犬，它就經常對着我歪腦袋賣萌。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在凌北霄的頭頂拍了拍，一如我曾經對哮天犬常做的舉動。
我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想要解釋，話卻哽在喉嚨。
總不能告訴凌北霄說我一時把他當成小狗擼了吧。
好在凌北霄沒跟我一般見識，他咳嗽一聲，退回到原來的位置。
“確實是皮外傷。”沉默半晌，他總結道，同時臉上浮起神祕的微笑。
我敏銳的感覺到他的笑跟我有關，這種認知令我有些惱火，“你笑什麼？“
凌北霄手指摩挲着下巴，“在下突然想起當日山賊說的話。”
我霎時明白過來，臉上開始發燒，想要做出雲淡風輕的模樣，奈何凌北霄眼睛太毒，我演技又太差。
“山賊們眼光不錯，殿下若裝扮起來，可把千羽和柔嘉都比下去了。”凌北霄悠然說道。
我頗有些不悅，“越說越不像話了。”
凌北霄一臉誠懇，“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要不殿下色誘我一下，讓我重新做個比較。”
“你別是想女人想瘋了！”我到底還是沒忍住，低低罵了一句。
凌北霄眼睛一眯，玩味的問：“殿下怎麼猜到我想女人了？”
深感自己被繞進去的我明智的轉移話題，“凌北霄，你年紀也不小了，打算什麼時候成家？”
凌北霄笑道：“以我的身份，想要什麼女人沒有？”
涉及到本上仙的專業，我立刻來了精神，“你說的是露水姻緣，跟明媒正娶完全是兩回事，前者在姻緣冊裏不作數的！”
凌北霄垂下眼簾，“你不懂。”
我不服，世上還有本上仙不懂的情事？
“如果上不了姻緣冊，就代表兩個人不會有結果，對嗎？”良久，凌北霄突然冒出來一句。
我點頭，“那當然了，沒上過姻緣冊，表示兩人只是萍水相逢，相互不涉及到因果，別後便不會再有交集。”
凌北霄冷冷一笑，不以爲然的說：“沒有交集……製造出一個因果就是了！”
我暗暗搖頭，即便投胎轉世成人，白無常剛愎自用的性子仍是沒改。
“殿下，用不用我替你擦背？”凌北霄嘴上詢問我的意見，人卻已經湊過來，準備行動了。
我連忙擺手，“不……不用。”
凌北霄置若罔聞，手已經撫上我的後背。
本上仙素來怕癢，忙躲到一旁，笑的喘不過氣來，“我渾身都是癢癢肉，你別……別碰我。”
凌北霄先是一愣，見我這般，臉上漸漸露出笑意。
“既然如此，我更要替殿下擦背了。“他邊說邊做出呵癢的姿勢衝向我。
我飛快跳出池子，濺起一地的水，“凌北霄，柔嘉丟了你不去找，倒有閒心拿我開玩笑！”
凌北霄含笑朝我眨眨眼，“柔嘉那邊不用咱們擔心，時候到了，她自然會回來。”
他一向喜歡打啞謎，本上仙雖然聽不懂，但也習慣了。
“殿下……”凌北霄欲言又止。
我不耐煩的催促，“有話快說！”
凌北霄促狹的朝我吹了個口哨，我低頭一看，立刻紅了臉。
都怪這裏頭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