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驚蟬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不敢相信羅鄴這麼輕易就認栽了。
羅鄴雙目一閉，竟是去了。
羅驚蟬突然撲過去，對着羅鄴的屍體，想要喊爹，可張了半天嘴，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過了許久，我才聽到一聲沙啞至極的“爹”。
程夫人緊緊抱着羅鄴的屍體，眼淚滾滾而下。
我正爲眼前的一幕傷感，凌北霄卻突然動手了。
他徑直撲向牆上那副美人圖。
對凌北霄的舉動，羅驚蟬雖大喫一驚，卻並沒有上前阻攔。
他跪坐在羅鄴的屍體前，心情劇烈震盪，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輕鬆扯下美人圖，凌北霄屈指成爪，一把抓向牆內。
看似厚實的牆壁被掏出一個大洞，他順勢又拆了幾下，牆上的洞口迅速擴大。
柔嘉正直挺挺的站在另一端。
凌北霄抱着柔嘉飛身下來，在柔嘉的身上點了幾下，柔嘉僵硬的身子終於能動了。
羅驚蟬回頭看向柔嘉，表情像是在笑，聲音中卻帶着哭腔，“柔嘉，我成功了。”
柔嘉倒退一步，雙目浮起霧色。
羅驚蟬跪着朝程夫人挪了幾步，“娘，你沒事了吧，孩兒之前多有冒犯……”
程夫人伸手扇了羅驚蟬一個耳光，她手上沒力氣，因此這一巴掌打的並不重，可羅驚蟬卻愣在原地，像是被打懵了。
“國主，你等我。”一句話都沒跟兒子說，程夫人抽出羅鄴身上的短刀，猛地插進自己的心窩。
羅驚蟬距離程夫人很近，他若想出手阻止，肯定是來的及的，可他卻仍愣在原地，眼睜睜看着母親自戕。
看着這慘烈的一幕，我找到柔嘉的驚喜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過了許久，羅驚蟬才站起身，他身上還有程夫人自盡時濺到他身上的鮮血。
他木偶一般走向柔嘉，臉上還帶着呆滯的笑，“柔嘉，我成功了，從此以後沒人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可以留在南楚，可以成爲一國之主，可以照顧你一生一世了。”
柔嘉如夢方醒，突然跳起來，躲到凌北霄的身後，“不，你別過來。”
羅驚蟬面露疑惑之色，“柔嘉，我是驚蟬啊，你爲什麼怕我？”
柔嘉在凌北霄身後側着身子，甚至不敢看羅驚蟬一眼，“不，你不是我認識的羅驚蟬……早就不是了，我怎麼今天才明白！”
說完她突然哭出聲來。
羅驚蟬神情痛苦，當一切皆如他心意了，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現象中那麼開心。
爲什麼呢？沒人跟他一起分享嗎？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了，因此他更不能失去柔嘉。
“柔嘉，一切都過去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羅驚蟬兩眼直勾勾的，早就沒有了平日的不羈灑脫。
柔嘉哭着說：“你甚至不能讓自己幸福，又如何給我幸福？”
這句話刺激到羅驚蟬，他愣在原地。
柔嘉低聲哀求道：“北霄哥哥，我們走吧。”
這正合凌北霄之意，他點頭答應，一手拉着柔嘉，一手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他的力氣出氣的大，柔嘉痛呼出聲，凌北霄回身攻向羅驚蟬下盤，羅驚蟬立刻跪倒。
凌北霄一連出了數招，羅驚蟬不躲不閃，任由凌北霄打他，手上卻一點都沒放鬆，仍死死拉着柔嘉。
柔嘉雖已經決定離開羅驚蟬，但見他如此，仍心中不忍，忙喊凌北霄住手。
羅驚蟬面露喜色，“柔嘉，你改變主意，不走了是嗎？”
柔嘉深吸一口氣，“鬆手。”
羅驚蟬臉上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
“鬆手！”柔嘉又說了一遍。
羅驚蟬咬牙道：“我這輩子都不會鬆開你的手。”
柔嘉又急又怒，一口咬上羅驚蟬的手背。
羅驚蟬只是皺了皺眉，非但沒有放手，反而握的更緊了。
凌北霄抽出佩劍，對準羅驚蟬的手腕，沉聲道：“驚蟬，別逼我動手，你如今求仁得仁，又何必拖着柔嘉？”
羅驚蟬眼睛都紅了，“柔嘉，你是不是非要如此？”
柔嘉點頭，“驚蟬，你我之間再無可能了。”
羅驚蟬放聲大笑，他斜睥着凌北霄，面無懼色，“隨便你了。”
凌北霄劍尖微挑，竟是要切下羅驚蟬緊抓着柔嘉的那隻手。
柔嘉低呼一聲，“不要！”
凌北霄雖及時住手，劍刃卻已經刺破羅驚蟬的皮膚，血液像是反應慢似的，先是滲出來幾滴，然後才呼啦一下爭先恐後涌出來。
“羅驚蟬，你已經如願以償，又何必在這個時候喫苦頭，就算你留下我的人，也留不下我的心了。”柔嘉說。
羅驚蟬：“你已經是我南楚的皇妃，你還能去哪？”
柔嘉一怔，秀眉微蹙。
羅驚蟬趁熱打鐵，“只要你離開南楚，我就與炎國宣戰，南楚雖是邊陲小國，真拼起來，也夠兩國百姓受了。”
柔嘉急了，“身爲國主，不想着爲民造福，卻因個人私慾發動戰爭，羅驚蟬，你真讓我感到可怕。”
羅驚蟬冷笑着說：“反正我在你們心裏也不是什麼好人。柔嘉，我說到做到，如果你願意看到百姓生靈塗炭，就由着你。”
凌北霄怒道：“我們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殺了你。”
羅驚蟬挑釁似的看向凌北霄，“你當然可以殺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國主我當過了，也沒什麼意思！”
凌北霄怒極反笑，“你別以爲我不敢！”
在場我跟柔嘉殺傷力約等於沒有，凌北霄與羅驚蟬功力不相上下，若真打起來，只怕要驚動宮中侍衛。
羅鄴和程夫人的屍體還在這裏，到時候誰都解釋不清楚。
羅驚蟬自然是想明白這一點，纔有恃無恐。
柔嘉嘆了口氣，“北霄哥哥，夜涼哥哥，你們走吧。”
我不明白柔嘉爲何突然改變主意，頓時急了，“柔嘉，你放心，只要你不想留下來，我們一定會帶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