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北霄臉上露出笑意,“殿下,胡老先生是在誇我呢,被你這麼一說,反倒把我泯然衆人矣了!”
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居然還不領情。
我冷哼一聲,“不是夜涼,又變回殿下了?”
凌北霄哈哈一笑,“夜涼也好,殿下也好,只是個稱呼罷了,你就是你,這纔是最重要的。”
胡一刀把眼一瞪,“凌北霄,你害人性命,還有心思在這誇誇其談?”
與此同時,暗河中平靜下來,絳雪幽怨的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畔,“凌北霄,原來是你壞我好事!”
我回頭一看,絳雪正朝這邊走來,河水只沒過她的小腿,眼看就要到岸邊了。
我心中暗暗叫苦,這下糟了,絳雪和胡一山都不是善茬,凌北霄把兩邊都得罪了,這回想脫身可難了。
“你恢復的倒挺快!”凌北霄微笑着看向絳雪。
“幸虧你提醒,只要我不催動血玉融合,症狀便消失了。”絳雪說着話,很快走到近前。
“凌北霄,你出手吧!”胡一山斷喝一聲。
“我爲何要出手?”凌北霄疑惑的問。
胡一山道:“我要替我師父報仇!”
凌北霄“哦”了一聲,“不愧是前輩,這是不佔我便宜,要跟我公平比試啊!”
我在一旁罵道:“公平個屁,他修煉了一千年,你才二十出頭,有可比性嗎?明知對方打不過自己還故作光明磊落,這不是比試,而是屠殺!”
胡一山被我搶白,一時反駁不得,被氣的夠嗆。
“好,我不施展法術,只與凌北霄比拳腳,這回你滿意了?”胡一山瞪着我。
我心中迅速地權衡着,還沒得出個結果,凌北霄搶前一步,“願領教前輩的高招!”
絳雪似笑非笑的看着凌北霄,“也好,你若僥倖不死,我再跟你算咱倆的賬!”
我苦着臉,“你們是要擺車輪陣嗎?”
凌北霄已率先走到空曠地,“胡老先生,這邊請!”
胡一山正要動身,範無咎搶上前來,“我替凌北霄打!”
“閣下可是有意欺負我這個老頭子?”胡一山咳嗽一聲。
他知道範無咎的真實身份,自然心生顧忌。
範無咎眉頭一皺,“我保證不傷你就是了!”
胡一山厲聲道:“我打不過你,如果你執意替凌北霄出頭,直接殺了我就是了,別拐彎抹角!”
範無咎也急了,“誰說要殺你了?”
胡一山看向凌北霄,“貪生怕死之徒,自己造完孽,就躲起來當縮頭烏龜嗎?”
範無咎眼中兇光一閃,“你罵誰呢?”
胡一山凜然不懼,“我罵的就是他,你要以勢壓人嗎?”
眼看兩人就要起爭端,凌北霄忙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無咎,你的心意我領了,但這場仗只能我自己打,否則胡老先生的心結不會解開,我不想眼看着他誤入歧途!”
胡一山怔了怔,似有動容之色。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動手吧!”胡一山冷冷的說。
凌北霄笑着說:“長者爲尊,還是您先吧!”
胡一山瞪着我,“別忘了你是我的孫女婿!”
我與之針鋒相對,“很快就不是了,小小與阮飛兩情相悅,我自願成全他們!”
胡一山不再看我,而是以極快的速度撲向凌北霄。
範無咎的心急程度不亞於我,他解下配劍丟給凌北霄,“接劍!”
凌北霄在胡一山的攻勢下堪堪接過寶劍,卻連將之拔出劍鞘的機會都沒有。
他倆的動作太快了,我看的眼花繚亂。
轉眼間,兩人便鬥過幾百招。短促的分開後,我總算能看清凌北霄的模樣。
他滿頭大汗,顯然已經耗盡體力。
胡一山則相對輕鬆很多。
我反應過來,就算胡一山不用法力,以他的修爲,也可以在力量、速度和體力上完全碾壓凌北霄。
所以這終究不是一場公平的比賽。
繼續鬥下去,凌北霄不是戰死,就是累死。
“國師,你倒是想想辦法呀!”我湊到範無咎跟前,開始跟他套近乎。
我的舉動引起胡一山的警惕,他回身將手一揮,在與凌北霄的戰團之外罩下一層結界。
這結界自然難不倒範無咎和絳雪,可兩人若想解開結界必定要花費一定的功夫。
胡一山與凌北霄的對戰,每招每式都兇險至極,生死往往只在一瞬間,因此他設下結界只是斷了範無咎在關鍵時刻救人的心思。
範無咎臉色一變,正準備打破結界,就聽凌北霄大聲說道:“無咎,別打擾我跟胡老先生切磋!”
他居然拒絕了。
我氣不過,開始慫恿範無咎,“你別理他,這傢伙死心眼!”
範無咎臉色煞白,“北霄有意擋住死門,若此刻打破結界,他有生命危險!”
我雖聽不懂範無咎口中的死門是什麼,但他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就是凌北霄這廝居然作死。
把自己的一切後路和援兵都封死,這傢伙是真不要命了。
此時的凌北霄汗如雨下,衣服都貼在身上,行動更顯凝滯。
胡一山抓住一個破綻,揮刀刺向凌北霄的胸膛。
他攻勢雖急,凌北霄若是想躲還是有機會的。
可凌北霄似乎是累了,他疲倦的笑了笑,站在原地不躲不避,把整個前心全部暴露在胡一山的攻擊之下。
我嘶聲喊道:“北霄,小心!”
凌北霄看向我,眼神中流露出不捨之情。
最後關頭,他看都不看胡一山,完全任由對方處置。
在生命最後的時刻,凌北霄只是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的樣子記在心裏。
眼淚不爭氣的竄了出來,我狼狽的抹着,生怕自己留給凌北霄最後的印象是醜的。
範無咎已經等不及了,他一掌劈向結界,結界晃動了一下,仍保持原狀。
“噗”的一聲,胡一山手中的刀刺入凌北霄的胸膛。
凌北霄的身子一震,口中緩緩吐出鮮血。
他仍是看着我,甚至還帶着微笑,一如他平時安慰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