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是笑語的晴天，怎麼就突然下暴風雨了，商音被他們的啞謎打懵了，一愣頭呆傻地站在原地。</p>
“回王府！”李適也沒有叫王耀卿起來，揮揮月白色的衫袍，拉着商音就走了。</p>
回到王府的時候，他們纔剛進門，昇平便迎上來，臉色焦急地道：“兄長，方纔我來跟歆娘聊天，好好地說着話，她就暈厥了，聽診治的大夫說，是中毒了。”</p>
“王府又不是毒窩，哪來的毒可以中。”李適的話淡之又淡，無所謂。</p>
“是真的，還吐了兩口血，嚇得我整個人都慌了，兄長還是趕快去瞧瞧吧。”</p>
李適朝着王歆的樓閣走過去，這下昇平是瞧見了女裝清秀的商音，走過去攔在她面前，不太友好地問：“喂，你怎麼會在雍王府！”</p>
“回公主的話，民女一直都在府中。”商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抿嘴一笑禮貌作答。</p>
“昇平！”李適回頭喚了喚。</p>
昇平不服氣地瞪了商音一眼，“本公主回頭再找你算賬！”</p>
一路走去，總聽見昇平嘰嘰咕咕地添油加醋，跟李適講一些不好聽的話，說商音身份低賤，人又野，勾了獨孤默的魂不算，連郭曖也視她爲知己。狐狸精，紅顏禍水，勾欄女子等等不雅詞彙講了一串。</p>
商音跟在他們後面，聽得一清二楚，可是人家是公主，總不能上前按着打一頓吧！</p>
淡定，淡定，千萬不要跟母老虎講道理，再往記仇小本本上記一筆就是了，於是商音裝聾子心寬地望天走路。</p>
李適也沒生昇平的氣，一本正經地問：“四妹，你是不是說話閃到舌頭了？”</p>
昇平定答：“沒有呀！”</p>
“那怎麼淨瞎三話四，胡說八道？”</p>
“……”</p>
一句冷朝熱諷將昇平堵的說不別的話來了。</p>
進了屋內，一面輕盈的榻紗映出王歆的蒼白麪容，像是霧裏看花般越顯得她的憔悴。大夫診脈過後示意李適到外面言談，商音，昇平，王耀卿都在旁陪聽。</p>
“回大王，夫人是中了君影草的花毒，還請問夫人日常可碰過此植物。”</p>
李適不清楚，隧喚了玉樹與蒹葭問話。</p>
“大王，夫人近幾日常用君影草的香料，時而用來沐浴薰衣，偶爾也添到香爐中爲安神香。”玉樹說着拿出一個青白釉凸雕水仙紋的粉盒，未啓粉盒，已有暗香浮動。</p>
大夫從粉盒中挑出一匙香，灑入碗水中，香氣迅速在水中湮沒，又取出一枚銀針試探。</p>
再挑起銀針時，在衆目睽睽之下染了一圈黑色的污色。大夫已瞭如指掌:“君影草整株都有毒，毒性不亞於砒霜，得虧發現得早，再遲就是性命之憂了，還請以後切忌此香。”</p>
昇平聽見後神色一顫，瞬間從窄袖中掏出一個盒粉扔出來，微嗔道：“適才我與歆娘聊天，覺得她身上的香好聞，還問歆娘討要，若不是她出事，本公主豈不是也要枉受牽連。”</p>
玉樹與蒹葭立馬慌張地跪下來，玉樹辯解道：“公主，不干我家夫人的事啊，夫人的香料是她送的！”說着豎起手指毫不猶豫地指向商音。</p>
“原來如此，早知道你是個沒安好心的賤人！”昇平過去就甩了商音一巴掌，響亮亮地嚇了衆人一跳。</p>
李適忙從凳上跳起來，“昇平，不要總是胡來。”</p>
王耀卿一言不發，以一種認定的姿態直直地看着商音的反應。</p>
炙熱的五個爪印像逐漸燒紅的碳火，商音覺得整個人站在紅焰難擋的烈日下，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要燒起來了。她定了定心神，不卑不亢跪在李適面前，給大家一個交代。</p>
“那盒香的確是我送給王夫人的，還是從我日常用的允出來相送，我敢擔保香料沒有問題。君影草的確有毒，但是入口了纔是毒，若是花香也有毒，那麼誰家庭院還敢種來觀賞。再者，取君影草的花製成香料是我多年的習慣偏好，丁香花能吸附君影草之毒，我制香前會以丁香花水晝夜泡君影草，丁香花一變黑萎的顏色，君影草便可一點毒性也無。”</p>
有條不紊的話循序道來，那位大夫嗅出了商音身上的君影草花香，請示替她把脈，又毫無異相，點點頭捋直了鬍子問：“小娘子，可否拿你用的君影花香粉一探究竟。”</p>
“我……我的那份用完了，剛巧王府裏的君影草枯死了，就沒再製這樣的香料了。”商音鼓足的心忽然變成了泄氣的氣球。</p>
圓不了其說，昇平冷笑一聲，“真是無巧不成書，現在是初夏，正值君影草開花的季節，怎麼被你摘過後就偏偏枯了？”</p>
“民女不知道，說不定是它壽命盡了吧……”商音吐吐舌頭，也覺得自己強詞奪理了，鬼知道那片燦爛的君影草怎麼就枯萎了。</p>
“呵，本公主看該是你的小命到期了！”昇平高傲地抱着手，依然不依不饒。</p>
那個青白釉凸雕水仙紋的粉盒仔細地映入李適眼中，他拿過粉盒看了一眼上面的黃花圖案，手拍案上似是醒木一響，“都不要再說了，商音，這盒香是你送給她的那盒嗎？”</p>
粉盒送到商音手裏，她打開看了看，顏色，質地也並未瞧出什麼異樣，嗅了嗅香味，君影草的香又似夾雜着一股淡淡的水仙花香，也許這個漂亮的粉盒之前是裝水仙花香粉用的吧，有這種香味殘留也不奇怪。</p>
她只能苦悶地說：“除了粉盒不一樣，這盒香料確實是我送的，我也說不出來哪裏不對，還請大王許我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不然跳進曲江池都洗不清這冤屈了。”</p>
“不過是瓶普通的香料罷了，本王也拿它去東宮藥局找個制香人查一查，這還更公平些。”李適說着冷淡的目光從玉樹臉上掃過，“好好照顧夫人，免得她沒這個命瞧這個結果。”</p>
不太中聽的話惹得玉樹臉上一驚，低眉道了聲“是”。</p>
商音一直都不舒服王耀卿的眼光，從頭沒尾，他雖沒說什麼話，可是那樣的眼光就像一根根細小的鍼芒，刺得人的心裏十分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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