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103章 入主東宮
    皇帝正於甘露殿內閱完元載聯名催立東宮的奏摺,魚朝恩進來通報:“大家,雍王來了。”</p>

    未等皇帝說話,李適已強按着怒氣出現在皇帝面前,臉上透露着一股逼人的寒氣。</p>

    “清潭,朝恩,你們都下去。”皇帝屏退左右,已經猜到了李適的來意。</p>

    宦官劉清潭低頭斜眼瞧了下這對父子的表情,抱着一種看戲的心態唱喏退下。</p>

    如水靜的殿內,唯剩下他二人,他們說的話,也只有龍鳳呈祥錦紋香爐裏冉冉飄升的檀香聽得到。</p>

    李適給父親跪安,繃着臉色咬牙一字字問出來:“父親,您下令打死的尼姑,她,究竟是不是冒認?”</p>

    聽到質疑的話,皇帝斜視的目光立刻直起來,仿如對弈定生死般的謹慎合上手中的奏摺,一重重堆疊好,才擡眼望了望兒子,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漠然:“敢欺騙天子的人,下場就是死。”</p>

    “您在逃避兒問的話。兒問,她究竟是不是冒認?請父親回答。”李適又重點重複了一次。</p>

    “那個尼姑,她不過是舊時在大明宮少陽院伺候你的乳母,仗着自己有先機,又與你娘幾分相似,遂來喬莊假冒,將她鞭殺之,爲父並沒有錯。”</p>

    李適冷笑一聲,仰頭就有一顆眼淚掉下來:“世人都說父親寬容果斷,乳母育兒有恩,即便再怎樣罪責滔天,您都不應爲經兒辨認就鞭殺。敢問父親,您說的乳孃如今身葬何處,敢不敢讓我瞧一眼她的屍首?”</p>

    “放肆,你是篤定了爲父賜死你母親?”</p>

    對話連接得十分迅速,李適字字珠璣:“難道沒有可能麼!當年,父親收復東都洛陽時又棄我母親,如今天下安定,父親一路從楚王,成王,太子,再到聖人之位,請問您給過她名分了嗎?但凡父親給母親一個皇妃的名分,她不會寧願流落在外也不回來。一介名聲在你眼裏就比我母親的命重要?”</p>

    想到了什麼,他又陰冷諷刺:“倒是孤獨氏姊妹,當年獨孤媛與賊宦李甫國勾搭成奸,她的妹妹獨孤妍難道就清白單純嗎?自我母親丟失起,您極其寵愛獨孤妍,反與她伉儷情深。尋我母親之事,您又摻了幾分真心?若不是忌諱獨孤一族勢力做大,再現武后,韋后,張後之禍亂,您是不是早就想冊獨孤妍爲後?我與邈弟都得靠邊站,迥弟纔是您心目中的東宮之主!”</p>

    這些話好比是一滴水沸騰了整個油鍋,李適將這麼多年對父親的猜忌不滿全炸出來,安靜的空氣那一瞬無聲勝有聲,靜得可怕。</p>

    皇帝的心突然寒起,沉默好久,將這段磅礴的質問消化了半天,半晌才帶着慈父的溫柔緩緩感慨:“你有這麼多不滿,這幾年來,爲父竟忽略了你。母親與江山,於你心中,誰更重要?”</p>

    “自然是母親。爲人子女,終其一生孝於親。”李適回答得鏗鏘迅速,又質問說,“兒若拿這個問題反問父親,父親如何回答?可想而知。我若不愛母親,她何其淒涼。當年皇祖父誅殺安賊之子安慶宗,安賊的兵馬惱怒攻入十六王宅,欲要擄我做質子以抨擊在前線作戰的父親您,我母親掩護我不僅僅是因爲母愛,哪怕邈弟,迥弟,她也會掩護,因爲母親是識大局的女子,她知道您心中沒有她的地位,讓叛軍擄了一個對您構不成要挾的人質。”</p>

    從皇帝的瞳孔裏瞧不出半分的慚愧,有的只是篤定的態度,認真地望着兒子的眼睛道:“你若執意如此,父親便已天子之名起誓,若朕今日對你母親有半分對不住,害她性命,那麼朕江山不保,憂傷以終老。”</p>

    “好,既然父親誓言如此果決,那麼兒請父親冊立母親爲皇后!您親立母親爲後,邈弟入主東宮,兒無半分怨言,日後定以臣子本份輔佐他。”李適豪言壯語,跪地一拜。</p>

    “天色已晚你該出宮了,兒啊,不要再作徒勞的固執,日後你會明白。”</p>

    父親拒絕得如此果決,李適冷眼以待,咽喉緩緩蠕動,像是嚥下了苦水:“果不其然,您所謂的‘對不住’誓言,與兒在私底下,不過隨便說說而已。自古紅顏薄命君王無情,常言道‘後宮不得干政’,可一出政變,又將她們牽連成政治上的犧牲品。兒親眼目睹曾祖父受六軍所迫於馬嵬坡忍痛賜死楊氏,祖父何其悲愴。兒出生那年阿翁因柳積之獄而自保便無情休棄太子妃韋氏,如今父親又爲保全唐室臉面棄我母親,千般種種,扯開的全是皇家的遮羞布!”</p>

    這般夾槍帶棒的譏諷,皇帝終於氣得老臉煞白,從座上蹦起來指責:“你放肆!爲父顧念你失母而寬容你!爲父是天子,天子寬容你,不是讓你毫無忌憚地口出狂言!”</p>

    “兒自知言詞莽撞,這就回去閉門思過。”李適磕頭轉身,提腳就要辭去。</p>

    “你站住,從此不許再央求你母親爲皇妃的事情,來人!”</p>

    聽到皇帝一聲喝令,守在殿外聽戲不嫌事大的劉清潭最先進來,看見的是皇帝怒面如紅碳,李適面冷如冰霜,如此場景,他便在心中暗自竊喜,心想:今日雍王得罪陛下,定要掀起一翻父子反目的戲碼。</p>

    “老奴在,大家請吩咐。”</p>

    李適仍以要離開的背影對着父親,並不轉過身來,側耳傾聽父親即將脫口而出的處罰。</p>

    皇帝雖怒,但好歹氣還是勻得通暢,以保證所下的命令定是清醒的頭腦:“傳中書省舍人起草詔書,撤去雍王李適天下兵馬元帥一職。”</p>

    面無表情的李適手心捏出了汗。劉清潭私下依附孤獨一黨,如今聽到於李適削掉兵權的消息,心中暗樂,連斜眼看李適的目光都有了一種居高臨下的藐視。</p>

    “大郞,聽說昨夜雍王府走水,再修繕也是多此一舉。”說到此處,皇帝皇帝話鋒一轉,磅礴道,“大唐天子令,爲廣德二年,皇長子雍王李適,生知仁孝,孝悌三成,溫文之德,合於古訓;敬愛之風,聞於天下。嘗亦視其所以,察其所安,考言有章,詢事皆中,非尊賢無以成德,非廣孝無以承親。宜膺擇嗣之舉,俾受升儲之命。宜冊爲皇太子,正主東宮。”</p>

    冊儲之命一出,蕩氣迴腸。</p>

    東宮之主,生母本該爲皇后,可皇帝是不會允許國母有污的議論揹負在太子的脊背上,否則此事便被有異心的文武朝臣大作文章。李適一旦立爲太子,那麼皇帝的有生之年,終不會冊沈氏爲國母。</p>

    前一瞬削兵權,後一瞬入主東宮,李適忽有大起大落的感覺,瞳孔微微一溼,鬆了下牙關,對着皇帝一拜:“兒,定不辜負父親期望。”</p>

    可是,皇帝立李適爲儲,卻出其意外地先撤去其兵權,不知是畏懼太子起兵上位,還是有別的因素。李適作爲當事人,也覺得甚不心安,臨走前瞄了一眼天子,只見父親的凜然漸漸褪去,面起霜色,拳頭重重垂在案旁的奏摺,像要將那堆奏摺當成棉花按壓下去。</p>

    皇帝前一瞬怒削李適兵權,哪知後一瞬變臉立他爲太子,這倒酸了劉清潭,纔剛樂開的花,經一反轉就凋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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