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105章 東家
    最後一次站在雍王府之顛,遙望東宮,有道是紫氣東來,祥雲西去,李適彷彿能看到那飛檐雲角都煥發着熠熠的紫色光輝。</p>

    身後有腳步聲,帶着凌霄花粉的清香,他就算不轉身,也熟悉來人的味道,啓脣笑問:“你來了。”</p>

    “嗯,我是來跟大王辭行……”言辭頓了一下,商音改口,“喔,不,您如今是太子,應該尊稱一聲‘殿下’。”</p>

    如此前言,他眉頭一皺:“辭行?”</p>

    商音揚起臉龐,容顏上添了幾分孤高自詡的顏色:“我本就不是雍王府的人,如今更不是東宮的人,那是何等高貴的地方,易進難出,更甚還是豎着進橫着出,不是我該去的地方。還請殿下放我回雅頌樂坊吧。”</p>

    刮過的風不解風情地吹亂了她的鬢髮。</p>

    李適凝望,她捋起青絲別至翠翹旁,她一如既往暖色系調的橘紅衣裳裝扮,柔亮飄然,嫋娜身姿迎風而立,像是要飛到天邊的雲彩,額間點綴的紅鳥翠鈿,彷彿暗喻着飛鳥的自由。</p>

    “我以爲你不會走的。”</p>

    “商音想要的,您未必能給得了呢。”她平靜的口吻,回答了句俗之再俗的話。</p>

    “我希望,你想要的只是一個我而已。”話像海面上的泡沫,忽的破開。</p>

    商音認真望他,噗笑了一下,順着他的話敞開心扉:“你所希望的,就是我想要的。不同的是,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平凡的你,不是雍王,不是儲君,沒有三妻四妾,也無需深宮六院。”</p>

    最重要的說不出口:更不是那個納了阿姊的你……</p>

    “商音,你心中是有我的。你要懂我,父親不給我母親皇妃的名分,我就必須要當太子!否則,我母親的遭遇就一點都不值得。日後的千載史書,難道就記載着我母親是個棄婦嗎?!我要當皇帝,我讓後人看到她的尊號,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更何況,我身爲大唐的皇子,心中要裝着黎明百姓,要爲天下社稷,我的心情,你能明白嗎?”</p>

    她何嘗不懂他熾熱的孝子心,怎會不明他的抱負。第一次見他時,便是他跪求在太極宮門前,此番立得儲君也是他日夜期盼的。她欣然而笑:“我明白。太子有鴻鵠之志,將來定是明君。”</p>

    說畢拿出那枚蔓草蝴蝶簪遞到李適手裏,“此物還是交還於你,我就不帶走了,省得我日日夜夜地擔心,唯恐粗心的我會將它遺失,那樣我罪過可就大了。”</p>

    逆風翩翩,商音轉身而去。</p>

    “太子妃。”疏忽,李適在身後咬字清楚地喚,“太子妃這個位置,是你。”</p>

    商音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地笑,她早就知道。</p>

    只是眼下該回雅頌樂坊了,回到她應該有的生活裏。</p>

    而她的阿姊,王歆,也有了新的稱呼,太子的王良娣。蒹葭也沒有回到王歆身邊,而是留在了李適身邊服侍。</p>

    商音回來的第一天,樂坊就接了新的活計。</p>

    有戶人家要爲小女兒挑選一位資深女樂師,以其說是挑選,不如說是挑剔。倒也不是東家挑剔。他家請了幾個樂師,就有幾個樂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連個譜字都沒能傳授出去。原因未詳。</p>

    偏偏這東家從不放棄,經常遊歷於長安城的出名樂坊,卻找不出一個可以教得女兒的,實在無處可尋了,只好圖個機緣把希望落在沒什麼名氣的雅頌樂坊裏。所以,如今貴府上派了一個僕人來喊話,叫樂坊篩選一下人物,年歲二十以下的韶華女子去府上應聘。</p>

    第二天一開市,商音整頓整頓,就要帶着同伴出發了,臨走前胡師傅對商音是千嘮叨萬囑咐,雙眼散發着金黃色的光芒:“我可告訴你,這戶王家家裏什麼都沒有,有的就是財,哎呦呦,還是揮霍不完的那種!雖不是爲官人家,卻結交的都是達官貴人。她們三兩半斤的爲師都不抱希望了,你可一定要使出渾身的仙樂仙術吶,哪怕妖術也行!一定要迷住那個學徒小女,得了工錢還不算,可得要狠狠撈一筆賞賜的油水回來!他家拔一根汗毛,比我們的腰還粗……”</p>

    “哎呀呀,我知道了,天上掉下金棒槌戳出個地洞,也沒有您的財眼大!”</p>

    旁邊的伶人鏡娘笑道:“胡師傅,你做夢倒別做太早了,我怎麼聽說這戶人家的小女兒哪缺什麼樂師,明明缺一個夫子,喔,準確說,還是教基礎語言的的夫子,我估計她家女兒怕不是連一二三四五都不會說……”</p>

    “鏡娘,這種話可別瞎說!”商音笑駁回去,帶着十個樂伶上了行程,胡樂師滿目盼望金銀般的目送。</p>

    這隻貔貅真的是貪心的!商音去雍王府的這段日子,李適按月補償樂坊絹帛米糧,多的不說,少說胡師傅也算是躺着賺錢了。</p>

    馬車顛顛地跑,像是拉着空車一樣甚是歡快,很快來到西市一頭,最後停在一座高門宅邸前。</p>

    還沒下馬車呢,商音俏鼻一嗅,畢羅餅的飄香味源源廣進了都,這一嗅,連餅上綴着幾粒芝麻都快要嗅出數了,原來這戶人家挨着禮泉坊呢!全長安城都知道,這個坊的畢羅餅是出了名的。</p>

    當然,商音來到這裏不是喫餅的,教人樂曲也不是她的最終目的。她擡頭看了看宅邸上朱漆牌匾上的姓氏:王宅</p>

    這並不是路人“王”。</p>

    兒時商音聽父親隱約提起過,他在長安與一戶同姓人家要好拜結義兄弟連了宗,她稍微打聽一下便能確定是禮泉坊的這戶人家。也就是說,一旦進出這戶人家的時間久了,商音就會遇見她那位狠心的父親。</p>

    哪怕父親不認她,她也要找個機會出現在父親面前。</p>

    胡師傅說這戶家主膝下有一子一女,如今要聘人教樂的學生就是那名小女子,只是還不確定芳齡,長的什麼模樣,樂理基礎如何,總之商音一定要當這小位小女子的樂師就對了!</p>

    進了王家纔算領略到,這個王家選拔師父還真不是一般的架勢,若拿當時的科考來比擬,那可不是一紙文章就夠說的事情,簡直跟當今的高考一樣,面面俱到!不止是宮商角徵羽,連棋藝書畫,四書五經都要略懂一二,談笑有鴻儒。</p>

    三下兩下的各種試場上,音律方面商音定是拔尖的那個佼佼者,至於四書五經,受過夫子教育的她也不是目不識丁,但還是卡在命穴上。</p>

    只因爲東家的女方提問了關於《女則》的領域:“請曲秋娘談一談《女則》中任意女子的卓着事蹟。”</p>

    還要問這個?難道是測試德行,生怕一位賤戶教壞了他的大家閨秀?商音擡眼望白天……</p>

    《女戒》倒是能說一兩句,可《女則》摸都沒摸過,商音心中暗罵“盲點”兩個字。管他呢,總之這種破書大同小異就是了!</p>

    然後她從記憶的縫裏擠出幾個瞎字拼湊:“……《女則》《女戒》嘛,教導女子三從德,這三從四德,三貞九烈女子的事蹟嘛多得是,曹大家就是班昭嘛,曹大家在《女則》中寫了很多……”</p>

    “等等。”王夫人遞到脣邊的茶盞也沒碰上一口就放下,詫異地問:“班昭與《女則》有什麼關係?”</p>

    兩者難道不是作者與產物的關係?</p>

    聽王夫人的口氣,商音迅速意識到自己混淆了,真是懵逼了!</p>

    “曲秋娘,《女則》是哪位名人所着?莫不是生在當朝也不知?”恰恰王夫人偏要問到點子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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