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107章 自認倒黴?不存在的
    露比真珠月比弓。</p>

    不就是一句比喻句麼,這還難不倒人,商音抿嘴一笑露出看破的表情,用竹枝子在地上畫出“珠”字。</p>

    真奴凝視着砂礫地上的筆畫,宛如欣賞書法般,不可思議地說:“你怎麼知道?”</p>

    “我是個聰明人,聰明的人自然什麼都知道。”商音自然很驕傲地擡起頭。</p>

    “再聰明的人,也會死。”</p>

    五歲的女孩孤僻寡語,可一張口就是這麼冷漠言辭,着實嚇了商音一跳。</p>

    “你爲什麼不跟其他孩子玩呢?”</p>

    真奴低着頭,又開始不言語。爲了讓她說話,商音開始巴啦吧啦地講農民的小趣事,比如某天有一位農民在地裏捉到一隻長腳的小蛇,某天一擡頭見天上掛着兩個太陽,又或者說他在下着雪的冷地里挖荔枝喫。</p>

    “太荒唐了。”真奴終於聽不下去了,開始反駁。</p>

    “我沒有騙你。”</p>

    “蛇沒有腳,天上不會有兩個太陽,冬天不會有荔枝,荔枝也不長在土裏。”</p>

    “哈哈,這些故事都是瞎子看到,然後傳給聾子聽,聾子講給啞巴聽,啞巴又講給我聽,最後我講給你聽。”商音一張巧嘴,繞口令的速度,七層寶塔都要被她說掉一層。</p>

    真奴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接了話說:“那回去我要講給阿孃聽。”</p>

    “你可以講給隔壁的小夥伴聽,他們一定會覺得你是個有趣的夥伴。”</p>

    真奴扭過臉龐,實在低落:“他們不跟我玩,說我身體裏住了一個鬼魂,我一點也不想跟他們玩。”</p>

    “這纔是荒唐,你就是你,身體裏住的只能是自己的魂。”商音輕快歡脫。</p>

    “你來我家幹嘛呢?”</p>

    “教小鳥唱歌。”</p>

    “又胡說,小鳥不會唱歌。”</p>

    “它不會,我教了它就會了呀!”</p>

    商音拿出一個陶泥燒製成的鳥哨,翹起來的尾巴是哨口,往“小鳥”的尾巴一吹就響了,看起來就好像是小鳥發出的聲音,十分生動。這個是民間兒童們慣玩的物哨。</p>

    真奴接過那隻鳥哨,往“尾巴”吹,它就“唧唧”地叫起來,扔回去給商音說:“它只會叫,不會唱歌。”</p>

    商音將鳥哨往脣邊輕輕一靠,胸中出氣,“小鳥”就將當下最流行的童曲唱了出來:“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p>

    真奴不信地接過那隻鳥哨,自己照模作樣地吹,費了半天勁,“小鳥”沒能唱出“鵝鵝鵝”來。糾結半晌,才示弱請教:“你怎麼做到的?再吹一遍給我聽。”</p>

    商音接過來又吹了一首:“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p>

    “爲什麼它到你手裏就像成了笛子?”真奴的眼睛裏終於露出了一點好奇的小眼色,蠢蠢欲動的求知慾。</p>

    “我連一片葉子都能吹出曲子。”</p>

    “不信。”</p>

    商音望望四周,折了一片桃花葉下來,像口紙般輕輕貼在脣上,在真奴不可思議眼神中又把剛纔的曲子重複了一遍。</p>

    不知道爲何,真奴焦慮地哇哇哭起來,商音忙得哄她,好半天才哄出原因。</p>

    “我天天給桃樹澆水,一朵花也不捨得摘,你一伸手就害死了一片葉子,明年就少了一簇桃花!”</p>

    還是個小孩子怎麼就會傷春悲秋呢,還能不能愉快地長大了!真是頭疼得厲害!</p>

    商音少不得要哄哄這個娃兒,腦袋亮起智慧的光芒,拈着手中的葉子說:“小真奴,這片桃葉雖然離開了樹枝,把它埋在桃樹底下,也是一份貢獻。”</p>

    真奴一副不信人的樣子瞪着商音,奶兇奶兇的。</p>

    “呵,你不信呀,荒草枯木埋到泥土裏,經過雨露土壤的滋養它就變成了綠肥。”商音看她年齡小,又解釋說:“綠肥就是植物的糧食,所以那片葉子就變成了新的生命。不只是葉子,凋零的花埋入泥土裏也是一樣的道理,它會化作春泥的嘛!”</p>

    真奴雖還瞪着眼睛,但腦子裏已開始運轉剛纔商音說的話,抓住自己理解的重點詞:新的生命。</p>

    “明年春來花開滿枝頭的時候你就信了。”商音趕緊把那片葉子銷燬到桃樹下的土壤裏,看着真奴漸緩和的臉色,心裏終於舒氣下來:小祖宗,總把你哄好了吧!</p>

    “如果是死人埋在土壤裏呢?那也會有新的生命嗎?”真奴舉一反三。</p>

    “……”</p>

    笨傢伙,這反得也太離譜了點吧。</p>

    商音齜牙笑了笑,想順着她點頭,可又不想誤人子弟,只好擺起夫子的架勢抱臂言論:“所以說吧,你有那麼多東西等着我教你,我就告訴你吧,人就不一樣了,只要我們想着一個人,就是他白骨化成灰了在我們心裏他都永遠活着。”</p>

    “亂說……”真奴嘀咕地坐到一旁的石墩上,開始對着池子裏小魚發呆,像是商音不存在過一樣。等她再想起商音的時候,回頭看了看,商音在旁邊的琴案上撥絃,難得安靜。</p>

    昨天趴在窗櫺上偷窺的時候,真奴還以爲這人是父母請來跳大仙趕妖鬼的,因爲這樣的事之前發生得太多了!</p>

    那小姑娘丟一顆小石像是在打招呼:“喂,你到底來這幹嘛的?”</p>

    商音轉動琴軫,撥了撥琴絃側耳傾聽,笑顏如花:“都說了我是來教小鳥唱歌的,你也可以是那隻小鳥呀!人學了音律,心情就會變得十分暢快。”</p>

    “那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真奴看她依次撥過一根根弦,彈的又不像是曲子。</p>

    “弦鬆了,我在調音。”</p>

    真奴沒興趣餵魚了,就過來蹲在商音旁邊,歪頭研究琴底下能轉來轉去的七個琴軫,又慢慢地數琴面的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看見過比這些弦更多的琴,有十三根。”</p>

    商音笑着告訴她:“那不是琴,是箏。”</p>

    “我也可以像他們一樣在這上面彈出優美的曲子嗎?”</p>

    “當然可以啦!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憂鬱的娃娃最渴望得到的就是誇讚。</p>

    “那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可以叫你姐姐嗎?”</p>

    呵,某些意義上來講,真奴還真應該叫商音一聲姐姐。</p>

    但是這種意義不重要,商音一如過往介紹自己:“我出於賤籍秋娘,一介賤人怎麼稱呼也不需要多體面,你跟別人一樣直接叫我‘曲秋娘’就可以了。”但想到如今也不太一樣了,她又苦笑糾正,“不用加上姓,直接叫我‘秋娘’吧。”</p>

    “爲什麼說秋娘是賤人?這是罵人的詞,我聽人家就是這樣罵奴僕的,他們都好倒黴啊!”</p>

    在錦衣玉食里長大的五歲孩子,自然還不懂百姓的戶口有“良賤”之分,因爲她生來不用去了解比自己低級的人。</p>

    商音的思緒漸漸偏離,忘了應答真奴的話。嘴角微揚,表情添了一種從前沒有的坦然自若,循環攥緊琴絃的手卻出賣了她的刻意,像是在隱忍些什麼。</p>

    我,生來既不是賤戶,自認倒黴?</p>

    呵呵,不存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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