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132章 二十三郎韋皋
    聽說南陽來的那位“乘龍快婿”劉斌已經拜訪過父親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府中奴僕都一致稱呼他爲“郎子”,也就是“姑爺”的意思。

    稱呼都比那張臉都來得快,商音還沒見過尊容呢!

    不過眼下商音的精力沒怎麼放在這個未婚夫上,換上一身蜀錦的男衫,與獨孤默進出府衙得勤快。

    如今的蜀地刺史名叫章仇公,輔助事務的判官是楊炎,這便是楊落雁的父親。兩人上任也纔有一年的時間,自從朝廷派四品大將軍獨孤默來助他們平獠,他倆如獲甘霖般舒了一口緊張的氣息。

    結合近幾年關於獠寇的案宗來查他們的窩巢蹤跡,獨孤默翻到商音舅舅那一宗,揉了揉眼角的桃花痣做思考狀,循着記錄推敲指疑:“曲丫頭,你舅舅雲歸是蒲江縣藥商,卷宗記錄夫婦倆於天寶十五載十二月被山賊攔藥車劫財,遇害於蒲江山口。那年剛好是玄宗皇帝避安史之亂入蜀不久,益州升成都府,蒲江歸成都管轄,那時府衙林立,治安都有所提升,壓獠的力度並不差。可那一年除了你舅舅跟舅母出事,再沒有獠寇作亂的記錄,他們既要劫財,似乎不會選你舅舅這樣清貧的藥商下手,那道山口是商紳頻繁入城之路,沒道理只劫你舅舅的車啊。”

    商音冷漠地翻過手中的卷宗,“就連你一個外人也能瞧出其中的端倪,可見當時我父親是如何敷衍了事。”

    “怪不得你父親不敢查,那麼一大家子人,若真引來了賊寇的報復也不是玩的。”獨孤默聽出了她心裏的不平,便站在王遇的立場上說了句安慰的話。

    她沒有回答,獨孤默起目光看去時,她抿緊着微微發白的脣,那雙容光幽微的雙眸在細長睫毛的陰影下顯得有些黯淡,渙散的目光找不到焦距,靠在書架旁像金鈴花垂下的花朵般雅靜,沒有感情地對着竹簡上的某列文字。

    他十分不喜歡看見這樣的她,張口擡槓:“喂,你把話說回去,我怎麼就是外人了?我可是你嫂子的侄兒。”

    “喔,侄兒,你好。”

    “……”

    商音擡頭瞅了一眼,一本正經地打了個招呼,他的五官開始不服氣地扭曲起來,她咯咯解釋:“沒錯呀,潘安跟質兒他們喚你‘表兄’,你們就是同輩,自然都是我侄兒了。”

    獨孤默怔然地站在那裏,像是吃了個癟似的,也說不出哪兒不對,總之就是不對!大呼:“謬論,你這是謬論!”

    怎麼就莫名其妙矮了一輩呢!

    不該是這樣呀!

    他想了半晌才把道理揪出來:“我給你講,你看啊,按‘長嫂爲母’的說法來講,你相當於是我姑姑的女兒,所以你應該跟潘安他們喚我一聲‘表兄’!”

    “不對,你跟潘安是同輩,那就是我侄兒。”

    “是我表兄!”

    “是侄兒!”

    ……

    兩個人磕絆吵起來,你回一句我搶一句地離開宗卷室,他們一有矛盾,總是吵也吵不大,但也很難歇得了。

    路過府衙的點兵校場,正遇見獨孤默麾下的韋校尉清點差吏人頭,人背對着,並看不見模樣,可見陽光鋥亮地照得他身上的軍衣滿是光輝,聽見指令下達得凜然:“花市繁盛之際,大家必須按指揮各司其職,巡邏在各街巷,凡遇盜,搶,起鬨,鬥毆,亂市者一律逮捕,務必保證花市寸土無虞!”

    言畢,將衛們肅然有序地出隊。

    “二十三郎!”獨孤默鏗鏘地喚。

    商音想着獨孤默麾下會臥着什麼豪傑的人物,目光落在那校尉的背影上,隨着他轉過身,出奇的是一張十七八少年的臉龐,他昂起圓潤的下巴,膚色是健康的古銅色,“國”字端正的臉型表現的笑容竟有幾分威望。商音正感嘆少年多才俊時,他已三步兩步闊邁地走到面前行插手禮,並用最簡潔流暢的語言對獨孤默彙報花市內駐兵巡邏的分佈點。

    隨後又向商音鞠了一躬禮問:“想必這位就是獨孤將軍常提起的商音娘子了,如今算是有幸相識得了。在下韋皋,一泛泛之輩而已沒什麼登得上臺的功勳,現在於獨孤將軍麾下效勞,協助將軍清剿獠寇。”

    韋皋雖是初出茅廬的少年,站在那裏卻顯威風凜凜,言辭中的俠肝義膽讓人強烈地預料到此人日後定有大器,眼下大唐的武將中最缺的就是這樣的人才。

    獨孤默引以爲傲地拉着韋皋拍拍他的胸脯:“像我們軍中隊友不分彼此的,一概丟名去姓喚他‘二十三郎’!”

    在大唐,這是很親近的稱呼,一聽就知曉這斯在家中排行二十三。

    商音抿嘴微笑:“好!好苗子,二十三郞威望頗足,他日一番大作爲,將來定是要名垂千古!”

    “那是肯定的,你也不看看是出自誰的麾下。”獨孤默撅了撅嘴巴,竟然沒臉得自豪起來。

    “將軍,小娘子,今兒個花市集會,你們怎麼還將大好時光浪費在此處!”

    這一句話立刻提醒了獨孤默,他裝模做樣地拍拍腦門,挑起那一貫浪蕩的心思,“哎呀,話說到我心坎上去了,走走走,咱逛花市瞧美人去。”說畢又附耳在商音耳邊,用玩笑的口氣輕說:“你就不要去了,聽說成都這幾年的花市有采花賊出沒哦,人家就愛採像你這樣的花。”

    輕佻的話兒像是要從蜜罐裏溢出糖來。他說完還狡黠地彈了彈商音的臉龐。

    自己就是一採花賊,還說別人呢!商音朝獨孤默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商音發誓,集市上有他這種浪蕩子,是真的不想湊花市這個熱鬧的。翻閱了一上午的卷宗覺得挺累的,準備躺在牀上當一條蟲時,採梅扣門進來:“小娘子,夫人身邊的墨姑來傳話,昨日劉郎來登門拜訪阿郎時你不在,故今日邀你去花市的見歡臺會面。”

    “喔。”商音對這種無關緊要的事總是淡淡地回覆單字。

    見歡臺,原喚作“見花臺”,爲花市中海拔最高的一座樓宇,登上此處眺望花市,百種花卉的芳澤便盡收眼底,自己也彷彿被花海簇擁起來成爲那朵“花中之王”。因當朝國風開放,漸漸地見花臺也就變成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相親聖地,才子佳人站在臺上賞花吟詩,驀然回首,誰都希望來個豔遇。按照當時的相親風俗,男方瞧中了女方就要爲她簪上簪子作爲定情信物,要是瞧不上,也要送女方一段絹帛壓壓驚。

    “行吧,我要去看看落雁在做什麼。”商音從榻下輕快地翻下身子,絳青寬鬆的蜀錦像是春天裏剛覆上新色的草原,叫人眼前一亮。剛好這幾日鄭染荷深怕她逃婚在暗自盯得緊,這下是名正言順地出門去了,拍拍衫袖:“出發吧!”

    採梅望了望商音的打扮後驚訝地圓起櫻桃小嘴,腳下生根似的愣在原地,嘟嘟噥噥地勸:“小娘子啊,你穿成這樣去要把劉家郎子嚇着,他還以爲自己娶了個男子吶。還有啊,劉家郎子肯定是要將在你髮髻上留簪子的,你總不能叫別人看見一個男人爲另一個男人簪上女人的簪子吧,那樣畫面多彆扭啊……”

    商音轉眼一想,脫掉身上的衫袍有換衣服的意思,採梅眼色及伶俐,積極地拿了兩套新裁好的薄春衫,一件陵陽公樣的錦紋,另一件是小散點花,問:“小娘子要穿哪一件呢?”

    “你覺得哪件好看就穿哪件吧。”很是隨便的回答,正當採梅要幫主子換上時,商音推辭笑說:“是你穿,不是我穿,你總覺得那位南陽劉郎多麼好,你就替我去見見他嘍。”

    “啊——”

    採梅很無奈地接受了商音的身份互換,她們戴上冪籬,縹緲輕紗遮圍到肩膀,主僕兩個身段又相似,走出宅門也沒誰起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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