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貞心大地還要說些什麼,悻悻地吐舌,決定不怎麼說話了。

    吉貝表面無所謂聽着,實則留了個意。欲期待那暴室的明路時,對方卻沒有了下文。這事較爲特殊,吉貝心知,要是問下去,就顯得自己別有用心了,索性撇下祈貞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好日子近,吐蕃張燈結綵,金玉滿堂,無一不齊,無一不落,所張羅的婚事,生怕全世界不知道般,挺惹人煩得緊。

    說起來也奇怪,“受害人”獨孤默,平靜如湖面,彷彿坦然接受了這樁事,不僅祈貞覺着怪得不太正常,就連吉貝和落雁也是如此覺得。

    落雁素日家的閨秀心思,心裏覺着多數人都是如自己循規蹈矩,認爲獨孤默做不出來多出格的事。唯有吉貝覺着,以獨孤默的性子,他坦然接受纔是怪事咧。

    只不過她千探萬探,明面上探不出來獨孤默的動向。吉貝還是將注意力放在了祈貞說過的暴室。她心思多有靈巧,認爲自己剛來了幾天就得知,那麼早就潛伏在吐蕃的獨孤默應當有耳聞並暗中準備動作了。

    於是,吉貝便尋思着祈貞公主那句未完的話,暴室入口,吐蕃松贊究竟將它設置在了何處。

    思來想去,吉貝猜測入口會在贊普的臥室附近,這下她可微微犯愁了,甚至連喬莊成他女人的想法都有過了!

    **

    距離婚期前一晚,夜黑風高,適合做賊。

    前腳,獨孤默換掉便服,悄然行動。

    後腳,吉貝也跟着換上夜行衣,她輕巧靈活的身板穿梭在吐蕃王庭間,因爲她較有心虛,再加上對吐蕃王庭的地圖都是即摸索即上路的狀態,所以隨便一點動靜都能讓她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不過,也有好處的,日子恰恰卡在這個點也不錯,爲了籌備明天的婚事,王庭上下張羅得挺累人的。一路潛伏摸索過去,吉貝看見不少在迴廊上打盹鼾聲正雷的奴僕,趁着這會,她遊刃於複雜的廊庭,憑藉着平日祈貞無意所透露的地形,很快便尋到目的地,一切過於水到渠成。

    吉貞往自己繡工了得的絨袋裏掏出迷人的煙火,是一柄小巧玲瓏的竹管子,從裏面放出的迷香要是用量掌握不好,很容易讓地方躺屍個三五日。像這種不是什麼好東西的東西,兒時蜀地時,商音就教授過。不過,像這等伎倆小物件,吉貝還是第一次用上。

    瘮人得慌的黑暗中,亮起一抹微弱的光,香菸嫋嫋間,被混了點不知名的東西,連吉貝盯着自己手中燃出來的東西,都驀然陰森詭異。

    覺得自己用量並不過多,可是眼前給自己所感覺的,像是周圍得躺屍十天半個月纔會醒來的模樣。

    太死氣沉沉了!

    吉貝到來所下手的,像導致此處二次沉寂。

    彷彿在算計着什麼的,不只是她一個人。

    再尋找些什麼蛛絲馬跡時,卻找不到關於獨孤默或者其他的東西。

    難道獨孤默尋找到了別的入口,我的猜測是錯的?還是獨孤默隱藏得太好,所行之處,難得留下些什麼可查線索?

    先不想關於他了,吉貝先執着於自己的事,微弱的光芒穿透窗戶紙,她看見寢室裏頭那個兇得如豺狼的贊普正在呼嚕大睡。

    不過,他睡覺的姿勢也忒怪異的,有牀不睡,以一做山墩似的靠在榻邊,那一瞬,在吉貝眼裏,他竟像是被誰棄在山頭的孩子。

    之所以如此想象,是有根據的,吉貝覺得,是誰將吐蕃贊普拖成了現在的睡姿,那張睡榻,明顯被人動過。

    仿似是一扇門般,躺在睡榻被人挪了出來。

    吉貝突然結合起祈貞說的後半句話,心中不由得猜想,難道,暴室的入口正是吐蕃贊普的寢室之中?她如此確定,一手掀開榻上的被褥……

    那果然是一扇門,怪不得祈貞小時候玩捉迷藏時能誤入其中。

    想必,獨孤默應早一步先入其中了,吉貝如此想着,腳步也不回地一頭栽下去,那門轟然地一聲自動關上,她便進入逼仄狹隘的小道,幸而帶了火,纔不至於瞎摸黑地去。

    因爲這個地方及其隱蔽,出入口特殊,所以裏面除了關押人以外,便不再有什麼人了,吉貝一路走來,兩側空蕩蕩的,名義上說是暴室,別說殘忍的刑具了,就連一個被押着的人也不見。

    許是起這麼個名字,讓人心生恐怖不敢接近吧。

    一路尋思着,吉貝摸索道路,直至出現道路分歧。她站在分歧前難是擇路,哪條路都不像是好路,她額角忙得生汗,試探性地喚了一聲“獨孤默”。

    喚出去的聲,沒有得到應答。吉貝抹掉額頭上的汗珠,憑藉着運氣擇下其中一條看起來比較柳暗花明的路。

    燭光搖曳,步伐搖晃,時間跟着從腳尖上流逝,步履匆匆。忽而,吉貝腳步緩慢下來,鼻尖敏銳地嗅到了什麼東西……

    她東張西望,卻只聞見其香不見任何植被。越是想探究其位置,香味越是源源不斷涌來,刺激着鼻囊吉貝忍不住靠着牆連打了三個噴嚏。

    這源頭不知道從何處來的香味真真是刺激人得緊,吉貝扶牆站起來時,一時明晃晃的吳鉤豁然搭在自己的頸脖間,嚇得她不敢動彈。如此暗不見天日的地方,生怕看不到人家動手,就因爲自己亂扭脖子而喪了命。

    倒也十分樂觀,吉貝忽然抿起嘴脣笑了起來,視線停留在那把鋒利的吳鉤上,“獨孤默,難道我的聲音你也聽不出來了?”

    對方聞此言,才放下警惕心地將刀一收,秉燭照過光來,果然是那一張熟悉的面龐:“知道你也不閒着,在我意料之中。”

    吉貝也不與他多廢話:“你找到紫茭蘆種在何處了嗎?”

    獨孤默攤開空空如也的手:“喏,興許鼻子找到了,眼睛沒找到。”

    “我們是一樣的。”吉貝聳了下鼻子,察覺到花香沒有方纔那麼濃郁了,難道是偏離路線了,她邁開步伐瞅了下四周,“好在這個地方不大,我們再走幾步,已然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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