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回謝燃卻是出乎意料,乾脆直爽地進宮了。
“燃兒,你真是太胡鬧了!”一身龍袍的皇上也在太后宮裏,臉色不虞。
“這天下女子千千萬萬,你怎麼能跟那種女子廝混。”太后也在旁邊附和道。
“不過就是讓她來府裏奏曲罷了。”謝燃不以爲然,心裏暗暗想着昨晚沈清的事情。
“胡鬧!簡直是胡鬧!”皇上氣得臉色都變了。
“皇上莫要氣傷了身子,等哀家給燃兒選個可心的人兒,以後他也不會這般了。”太后怕皇上真動了怒氣,連忙勸道。
皇上惱怒地揉了揉額頭,知道自己是不能真把謝燃怎樣,索性也不管了,反正這種事情,太后比他還着急。
等皇上請安走了後,太后問道:“那楚玉怎樣?”
“不怎麼樣。”謝燃的心思不在這兒,隨意回答着。而且他也沒有真正的瞧過她,現在楚玉長什麼樣,他的腦海裏面還真沒有什麼影響。
“可是對府裏的人厭倦了?”太后繼續問道。
謝燃不回答,擡起狹長的眼眸,盯着太后。
“哀家和皇上已經給你選好了王妃人選了,你都多大年齡了,還整日裏鬼混。”太后憂愁說道。
“孫兒還不着急。”謝燃趕緊拒絕。
“你不着急,哀家都替你着急!”太后語氣堅定。
“既然皇祖母都做好決定了,何必再來問孫兒,也罷。府裏多養一個閒人的銀子還是有的。”謝燃反笑一聲回答道。
太后聽了這話,眉頭一皺。知道謝燃這話的意思,對未來王妃半點也不上心,只當是多了一個閒人在府裏,一點也不會當她是個妻子。
這時候,司琴恰好端着茶水走了進去,姿態端正,臉上掛着淺淺微笑。
將茶水遞給太后時,還溫聲提醒道:“近來日子氣候反覆無常,奴婢新調製了茶水,請太后品嚐。”
而茶水遞給謝燃時,恭敬有禮,頭老老實實低垂着,也沒有交談接觸半分。
瞧着手裏的茶水,太后的心思也活絡起來了。
半晌後,她輕輕啜了一口茶,臉色溫和,“哀家記得,燃兒你還誇過司琴的茶泡的好呢。”
謝燃輕搖了下頭,“孫兒不記得了。”
太后也不氣惱,揮手退了下人。
“哀家知道你不願意娶妻,也不想太逼迫你。可是眼下你的荒唐事連連不斷,你畢竟是皇室血脈,哪能如此混賬。”太后的語氣有些嚴肅,說完這段話後,她放緩了語氣,“這司琴在哀家身邊也有些年,做事進退有禮,以後你身邊有了盡心伺候你的人了,哀家也不着急你娶妻了。”
謝燃略沉思了半刻,沒有說話。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賀滿說的話,聽聞這些日子賀滿又春風得意的模樣,想來他那法子有些用。
而且太后步步緊逼,不如暫且收下司琴,進了王府就是他說了算,以後打發出去就是了,也暫時堵住了太后皇上的唸叨。
謝燃飲了一口茶,輕輕地點了點頭。
太后喜笑顏開,連連張羅起來。
命司琴進來,又讓身邊伺候的姑姑給司琴準備東西。
還留了謝燃用午膳,謝燃本打算婉拒,又想到近些日子的確沒有好好陪陪皇祖母了,不過就是一頓午膳的時間,便應允了。
太后還特意命司琴在旁邊伺候謝燃用膳。
直到下午時辰,太后才終於放了謝燃回府。
“王府的規矩可懂?”謝燃端坐在馬車裏,眼眸緊閉,高挺的鼻樑上有着太陽的輝光,但整個人的氣勢卻是冰冷冷漠。
“奴婢知道,以後奴婢事事都聽王爺的。”司琴恭敬跪在地上回答着。
謝燃沒有回答,卻是忽然閃開雙眸,鋒利有光的眼眸似是一把利劍,直插人心,冷淡道:“在辰王府本王說了算,一切。”
“是。”司琴低垂着腦袋,看不清神情。
回王府的路上,謝燃的心思不知爲何有些慌張,但他強行穩住,不過就是多收了一個奴婢。
回王府時,衆人瞧見王爺馬車上,竟然跟着下來了一個姑娘,頓時滿臉驚訝。
又立馬察覺到王爺不快的臉色,連連收斂神情,腦袋低垂。
謝燃心裏想着沈清,也沒在意司琴,大步流星地回了院子。
一進院子就瞧見沈清正站在一顆樹下,仰望着樹葉,一身淺藍色煙雲留仙裙,背後三千青絲肆意飛揚。
聽到腳步聲,沈清轉頭,瞧見謝燃一身絳紫色官袍,墨色繡雲靴子跨進院子裏,還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沈清的瞳孔劇烈收縮,不知哪兒來的底氣,黑幽幽的眼眸直接對上謝燃的視線。
眼神的質問意味強烈,謝燃嘴角一笑,帶了點痞氣,“你昨晚不是還說,必然開心嗎?現在怎麼瞧着不像呢?”
沈清腦袋一片空白,心神慌張,沒有回答,踉踉蹌蹌地跑回了屋。
謝燃的視線緊跟着那道身影,腳步都幾乎要控制不住地跨出,想要跟隨而上,扶住那道搖晃的身影,但他強行忍住。
或許等幾日,沈清的腦子轉過來了,這場冷戰也能夠結束了。謝燃心裏悄悄安慰着自己,瞥了眼身後的司琴,隨意吩咐道:“附近的那院子是你的了。”
沈清跑回了房間,將門嘭的一聲關緊了。
她向前沒走幾步,就被桌腳絆倒了,摔倒在地。看着被蹭破了的手掌,鮮血細細卻又堅持不懈地向外冒着。
沈清卻低頭笑了,她不應該癡心妄想的。早在謝燃在外面青樓流連忘返時,她就應該明白。而不是自我安慰喝醉了,借宿一晚罷了。
早就謝燃買下楚玉的初夜時,她就應該他對她的新鮮感應該過了,那裏有什麼愛呢?可她自己不甘心不死心,哪怕是他帶楚玉廝混時,她都以爲兩人只是賭氣。
現在她明白了,她真的不重要,從來都不是唯一。
沈清稍稍收拾了傷勢,將血擦淨了,又理了理衣裙,然後出了房門。
她神情端穩地走到謝燃寢殿外,輕輕敲了下門。
“誰?”謝燃正喝着酒,心裏說不出的煩躁,有些後悔答應帶司琴回府的決定。
“沈清。”沈清輕輕回答道,不是以前的‘我’,她擔心待會謝燃認錯人人,放她進去又難堪就不好了。
“進來。”謝燃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杯子。
沈清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裏光線有些暗淡,房門窗戶緊閉,沒有點燭火。
“怎麼了?”謝燃的嗓音有些嘶啞。
“就是想來問問你一些事情。”沈清自然地坐在謝燃面前,自然而隨意,沒有以往那種拘謹和小心翼翼。
謝燃卻覺得心裏突突地跳個不停,半點也不安穩。
“什麼事情?”
“你在萬玉樓留宿過嗎?”沈清穩住她的聲線,努力讓它平穩,沒有顫抖。
“嗯,就是爲了這回事?”謝燃以爲沈清會說許多,沒想到問了這個。
“楚玉的初夜是你買的嗎?”沈清不回答,接着問着。
“是。”謝燃的聲量拔高了幾分,他們冷戰這麼久了,她對他竟然半分擔憂都沒有,不擔心這些日子他睡得可好,不擔心他的身子。
“今日那個姑娘是你帶來的嗎?”
“是。”
“你除了我之外,碰了其他女人嗎?”沈清的手掌握緊,指甲戳到了剛纔的傷口,都沒有發覺。
“沈清你問了我這麼多,就是爲了這最後的話嗎?你怎麼不擔心我最近過得好嗎?”謝燃舌尖抵着問道。
“王爺身邊伺候的人千千萬萬,想來是好的。”
“也是,本王不缺你一個。”謝燃舉起一杯酒飲下。
沈清的身子微微一晃,接着立馬起身離開。
兩人的冷戰沒有隨着時間而減少,謝燃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許久日子兩人都沒有再見面,謝燃莫名地有些懷念沈清來找她對峙的那晚。至少那時候她的眼睛裏,滿滿地都是他一個人的身影。
而不是現在許久都見不到人影,他有着幾分賭氣,乾脆跑到司琴的院子裏住着。
等着沈清又來找他,至少還能見一見。
他在司琴那兒一住就是半個月,但連沈清的影兒都沒瞧見。
王府裏關於司琴有多得寵的消息不脛而走,有時候閒下來的奴婢,不免將沈清與司琴做對比。
“這司琴姑娘真是好福氣啊。”躲在假山後面的丫鬟們嚼着舌根。
“我覺得着司琴還不如沈清長得好呢。”另外的小丫鬟說道。
“好看有什麼?人家司琴什麼出身,太后娘娘身邊的紅人,沈清?呸。”
“也是,咱們王爺說不定也膩了,現在喜歡司琴這種了。”
“什麼膩了,我瞧王爺就沒瞧上過沈清。你瞧瞧,沈清那時候避子湯天天送着,那司琴可是一碗都沒有。”
幾個丫鬟都捂着嘴,一臉喫驚,“還有這種事情,還以後司琴生下王爺的第一個孩子,豈不是母憑子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