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訓導姓張,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舉人,據說,當年參加會試的時候被人算計身體不適,這才考試落榜,後回了縣裏被指派到縣學做教學官。

    張訓導爲人正直,卻又固執,在縣學裏多次得罪了縣教諭,卻又因着自己的身份被縣教諭壓了一頭而無可奈何。

    趙冀剛纔的法子雖然有些陰損,但卻也是最直接有力的。

    畢竟當官的人最重註名聲,一旦與青樓這樣的地方沾上邊,便會成爲大家暗地裏的笑話。更何況是教書育人的學官,便更是不能有這些污點了。

    寧錦璇想想也是贊同了他的法子:“若是張訓導成了縣教諭,於夫君和其他學子來說,那也是幸事。”

    夫妻兩商討完事情後,趙冀便又要回書房讀書,寧錦璇起身和他一起出去。

    趙冀笑着道:“就這幾步路,娘子是要送我過去嗎?”

    寧錦璇眨眨眼,帶着一點俏皮:“原本是沒這樣想的呢,不過夫君這樣說了,那我送你過去好了!”

    趙冀失笑,她這是在說他自作多情嗎?

    不過,他還真的是最快了,便是她有這個想法,他這樣一說,她也是不會承認的。

    見趙冀面上帶着笑容,便知道他是不信自己的話,寧錦璇便解釋道:“我也要去書房。首飾鋪那邊我已經打了招呼,日後康家的生意不做了,也就不能再讓二叔插手了,我總得自己再整頓一下。”

    趙冀聽她這樣說,才知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兩人一起來到書房,不過不是趙冀的西廂房,而是寧錦璇的東廂房。

    “寧童回來了,整頓鋪子的事情還是交給他去做,和錦繡坊一樣,讓他先整理兩個鋪子賬目和人手,挑選合適的人手來做掌櫃。”

    聽寧錦璇這樣說,趙冀的眉頭便又是輕蹙。

    怎麼又是寧童?

    不待他說話,寧錦璇便笑問他:“夫君還要應付縣學那邊,身邊人手可夠用?”

    趙冀聽她這樣問,眉心一展:“夠用的,我只需要暗中穿針引線,並不用自己出面,用不上什麼人手,你若是需要用人,就讓我那兩個書童去幫你。”

    這話,他上次也是說過的。

    寧錦璇點頭笑道:“也不能把夫君身邊兩個書童都叫走了,那司墨我看着就不錯,不如夫君先借給我用一段時間,我這還真的是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做。”

    趙冀自然不會拒絕。

    見趙冀心情還不錯,又沒有打算即刻去書房讀書的意思,寧錦璇想起餘氏送給自己的那支金步搖,心神一動,便笑道:“那兩間首飾鋪子,我之前也有去過,以往我一直都覺得裏面的首飾都還挺不錯的,可如今,我卻覺得那些首飾都不過爾爾罷了。”

    “哦?怎麼說?”趙冀一個男人,對於女人的首飾自然沒什麼研究,可還是被她這話說的來了興致。

    寧錦璇笑眯眯的看向他,放低了聲音:“上次婆婆送我的那支步搖,那工藝就和鋪子裏其他首飾的工藝不一樣,精緻華美,我之前都未見過。”

    聽她提起那步搖,趙冀便不由得打量着她。

    她這是發現了什麼?

    還是在懷疑什麼?

    但見她面上又只有狡黠的笑容,好像並沒有別的意思。

    趙冀便笑着問道:“你這是打算在鋪子裏開展這種加工工藝了?”

    寧錦璇連忙點頭:“我是有這個想法,就是不知道婆婆那步搖是在哪裏買的,我想讓司墨過去看看,瞭解下情況,看能不能帶着師傅去學學。”

    看她這樣子,似乎並沒有懷疑什麼,只是單純的爲了發展鋪子,爲了賺錢。

    趙冀便壓下心頭那點訝異,面上不動聲色道:“那步搖不是買的,是多年前孃的一位故友送給她的,但那故友是從哪裏得到的,娘也是不知道。”

    “這樣啊!”寧錦璇聞言,便露出一臉遺憾,“那還真是可惜了。”

    也可惜,對於趙家的祕密,趙冀並不願意跟她說呢!

    心底也有些微遺憾。

    見她面色黯然,趙冀心中一軟便問道:“你很喜歡那種工藝的首飾?”

    寧錦璇點頭:“喜歡呢!那樣精緻的首飾,便是別的女子見了也會喜歡的,我原本還想着能學到那個工藝,好好賺上一筆呢!”

    花絲工藝是皇家專用,這一點,她前世便已經知道。

    今世,蘇媽媽也提到了,寧錦璇自然是很清楚,便是找到了會這工藝的人,她也是學不了的。

    她只是想要藉機試探一下,看能不能知道一些別的事情。

    比如,餘氏的祕密。

    只是如今看來,趙冀雖然和她相處不錯,但有些不能告訴她的事情,還是不會向她透露分毫。

    “我還以爲你是自己喜歡呢,原來最主要的還是想着賺錢啊!”趙冀失笑道,“難不成除了這個工藝,就不能想別的法子賺錢了?”

    “想着賺錢怎麼了?錢可是好東西!夫君你滿腹才華,可曾經不也爲了生計而煩憂,有了錢,哪裏還需要擔心那麼多!”

    趙冀微微收斂了笑容,想着自己曾經的日子,便也不得不承認,許多時候許多事情,沒有錢根本就是無能爲力!

    當初若不是寧老爺資助,他便是去參加州試和院試都困難的很。

    如今若不是入贅了寧家,餘氏如今還在病榻纏綿,他也過不上這樣舒適的日子。

    見趙冀有些沉默,寧錦璇自然的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不過夫君你這樣一說,我還真的想起了別的法子來!”

    一邊說着,一邊鋪開了紙張,見她要用筆,趙冀便替她磨墨。

    她一畫出幾個圖樣,趙冀便是挑眉:“這是刻刀?”

    莫非也要像玉雕一樣,用雕刻的工藝?

    不過下一秒就被趙冀否決了,若是雕刻,寧家首飾鋪也有這工藝吧!

    寧錦璇擡頭笑道:“不是刻刀,是與刻刀類似的鏨子,用它來鏨刻金銀,不會浪費材料,不過還需要做鏨板。”

    畫好圖樣,寧錦璇又叫來了司墨,當着趙冀的面吩咐司墨去辦這件事。

    “這個對牌你拿着,需要銀子就去支,鏨子請工匠去打造便好,最主要的這個鏨板,上面的膠一定要調配好。一定記得,真正的調配比例,只能你一個人知道。”

    寧錦璇說的這樣認真,司墨便知道她的意思,是怕到時候有人泄露了調配祕方。

    “大小姐放心,我知道了。那鏨子,我也去尋信得過的工匠打造。”

    寧錦璇笑道:“若是有信得過的人自然是好的。”

    她如今藥發展的,是鏨刻工藝!

    前世,就在她去世前兩年,鏨刻工藝纔開始發展起來,看着那一件件精美的首飾,便是從小見慣了好東西的寧錦璇,也是心動的不得了,爲此,她還特意去京城最大的首飾鋪金玉坊特意打聽了工藝做法。

    當時那金玉坊的掌櫃自然是不肯告訴她的,可她用了顧遠良的名頭,幾番詢問,這才得知了一點信息。

    沒想到,今世這麼快就用上了。

    顧遠良,你想阻我夫君前途,那我便用藉着你名頭學來的東西,爲我夫君增添更多的籌碼!

    趙冀不知道寧錦璇心頭所想,只發覺她的神色似乎有點不對,剛要問她,便見她又恢復了一臉笑意:“我能預料到,很快就能見到當初錦繡坊那樣的盛況了!”

    趙冀笑着打趣:“你倒是自信!”

    不過,就憑着這些法子,也的確是有自信的資本。

    就是不知道,她是如何想到這些的!

    就好像,她的腦子裏原本就裝了許多東西,到了需要用的時候,便一件件的搬了出來。

    寧錦璇一想到很快又能大賺一筆,便是興致高昂:“我得再畫一些新款的衣裳和首飾花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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