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冀進了大廳,盧學政正喝着茶,看見他,沒有一點意外。
對於盧學政的反應,趙冀同樣也是不意外。
就在剛纔他過來的時候,門房只聽他叫趙冀,便直接放了他進來,便已經猜到,門房早就得到了盧學政的吩咐。
“大人的關照,學生感激不盡。”
司墨將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盧學政瞥了一眼:“我可不是爲了你這些謝禮。如果你也和那些人一樣,那你可以走了。”
對於盧學政的態度,趙冀也並不介意,他笑着道:“學生自然是知道的,大人一心都只爲培養人才,也是因着惜才,這纔會關照學生,學生知識略表感激,並無他意。”
盧學政輕呵一聲:“你這話,倒是說的好聽。罷了,這些東西,比起那幾盆菊花,還真的是差遠了,我也沒什麼不敢收的!”
讓人把東西拿下去後,這才招呼趙冀入座。
“說說你的想法吧!”
趙冀也不推辭,坐下後便誇道:“大人明察秋毫,早已知道了我的來意。”
盧學政睨了他一眼:“不用捧我,本官做事一向公正,該是如何便是如何!”
“大人說的是!”趙冀停了一下,試探着問道,“昨晚闖進府學的人,如今是在大人手中吧,不知他們可招認了什麼?”
盧學政見他沒有兜圈子,這麼快就說了重點,也不和他客套,一臉深意的看向他:“招了。”
趙冀看着盧學政,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不知爲何,盧學政那神情,讓他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幕後主使,是祝桓。”
預料之中,又是出乎意料。
“大人難道就沒有再繼續審下去?”
祝桓,難道就不用審了?
他的背後,又是誰?
盧學政面色一凝:“趙冀,你可知道,適可而止,是什麼意思?”
若是不清楚的,說不定都要以爲,盧學政是在因爲趙冀剛纔那句問話而生氣了。
可趙冀卻不這樣認爲。
“意思學生自然是懂的,只是,學生不明白。”
對於趙冀這話,盧學政也並不意外,否則,他今天也不會過來了。
“所以,你才需要拜師學習!”
盧學政看向趙冀,眼中帶着莫測:“這個時候,月考的成績應該也公佈出來了,你回去準備準備,明天,我陪你去拜師吧!”
至於周衡白,盧學政,一個字都沒有提起。
馬車從街道上緩緩行過,外面是攤販叫賣的聲音,也有少女們嬉笑的聲音。
趙冀掀開馬車窗簾子,看着外面的行人,心情有些沉重。
視線從路過馬車的幾位少女身上掃過。
路過的幾位少女,其中一人似有所察,看向擦肩而過的馬車,只見一隻修長的大手,正放下簾子。
“蔓菁,怎麼啦?”
少女搖搖頭:“沒事,走吧!”
回到府裏,寧錦璇正在……數銀子。
趙冀原本還有些沉重的心情,在看見這一幕的時候,便全然消失了。
看着寧錦璇那一臉興奮的樣子,趙冀便有些哭笑不得:“我發現你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這些銀子了。”
寧錦璇擡頭道:“你回來了呀!快來看看,酈嬙繡的那些帕子,不管是千依坊還是錦繡坊那邊,都賣的很好,那個阮瑜,果然是不負我所望,替我好好宣傳了一番。”
話說回來,阮瑜那天從千依坊買了那些帕子後,第二天便去以往她不樂意結交的官家閨秀府中拜訪,將自己買到的帕子好生炫耀了一番。
女子就沒有不愛美的,酈嬙那批帕子的確是顏色亮麗,繡工精湛,又是和以往的手帕不同,一下子便吸引了閨秀們的眼球。
可向阮瑜打探是在哪裏買的,阮瑜卻又不說,只每人送了一條。
她想着這是既向大家炫耀了,也是討好了閨秀們。
但阮瑜算漏了一點,那天和她一起去千依坊的兩位小姐,雖然得了她的吩咐,不把鋪子名字說出去,可她們自己也愛那帕子,第二天便也去買了。
阮瑜想要巴結討好那些閨秀,她們兩,難道就不想?
慢慢的,大家都知道,那新的手帕是出自千依坊。
可千依坊裏剩下的帕子已經不多了,於是掌櫃的告訴她們,錦繡坊很快就會再出新的。
這樣一來,新的帕子還沒從勤寧送過來,便已經被搶訂一空了。
“要不是酈嬙如今要爲那批新衣裳趕繡活,我還真想讓她繼續做這手帕,成本小利潤大,可賺錢了!”
趙冀呵呵笑道:“你那新衣裳出來後,一件衣裳可就得幾十上百兩,不比賣手帕更賺錢?”
“那不一樣,做手帕沒有做衣裳辛苦!”
不過,不管做什麼,都能賺錢就是了。
這兩次賣手帕賺的其實並不多,不過就是利潤大罷了。
而剛纔寧錦璇在數的,也並不是鋪子裏賺的銀子,而是要給酈嬙的,畢竟鋪子裏的銀子,還得入賬結算哪!
讓綺蘭把銀子收起來後,寧錦璇便問趙冀:“學政可有說什麼?一定誇你了吧,我夫君這麼厲害,想找什麼樣的老師都能找到的!”
趙冀失笑,他的娘子,這是有多怕他沒有考上頭名,會因爲不能拜駱正爲師而傷心啊!
這麼快就已經安慰上他了!
“既然如此相信你夫君,就該相信,我想要的老師,一定會是我老師的!”
寧錦璇眨眨眼,而後面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你真的得頭名了?!夫君,你真厲害!”
看着她那嬌俏的樣子,趙冀心頭癢癢的。
晚上,寧錦璇剛打算睡覺,便見趙冀一雙眼睛幽幽的看着自己。
燭光的照耀下,那雙眼睛,似乎在發着光芒,而且,還是那種飢餓的光芒。
“夫君,你怎麼……這樣看着我?”
昨天中午摟着寧錦璇躺了一會兒,而且還是寧錦璇開口“邀請”的,嚐到了甜頭的趙冀,看着自己睡了大半年的榻,就突然感覺冷冰冰的,硬硬的,睡着一點都不舒服。
視線落在那張架子牀上。
如果可以睡在那上面就好了。
“我……”
趙冀張嘴,看着寧錦璇那無辜的樣子,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怎麼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是禽獸一樣?
明明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可卻只能看着。
趙冀覺得,世上沒有比自己更悲催的人了。
可是哪怕這樣,他還是得繼續悲催下去。
“沒事,睡吧!”
躺在榻上,快速的拉開被子蓋住自己,閉着眼睛。
看不見,就不想了。
可是,女子的閨房,空氣裏都流動着清香。
看是看不見了,可鼻子還能嗅得着,耳朵也還能聽得見,那邊牀上窸窸窣窣的聲音。
翻了個身,強迫自己不去想,便把祝桓從腦海裏拎了出來。
昨晚的事情,是祝桓指使的,那麼,中午飯菜也定然是祝桓動了手腳,並不是所謂的腸胃不適的原因。
而祝桓之所以這麼做,不用多想便知道是爲了周衡白。
可週衡白,到底有沒有參與?
盧學政只審了昨晚抓到的人,沒有再審祝桓,那麼周衡白不管有沒有參與這件事情,都不會被牽扯進來,盧學政的意思也很清楚了,這件事情,便也能是到祝桓這裏便結束了。
晚上用晚膳後司墨便受到了京城那邊的來信,趙冀也知道了周家拒絕了三皇子的聯姻,皇上對周家的所爲很是滿意,又給周家的人升了官,雖然,依舊還是小官,但也是有實權的。
現在想想,或許就是因爲這件事情,盧學政纔會有這樣的決定。
畢竟,皇上剛賞了周家,周衡白便緊接着犯錯的話,那也是在打皇上的臉。
想着這件事情,趙冀心中便有股憤怒。
皇權至上,便能不顧公平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