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成衣鋪首飾鋪一樣,胭脂鋪開了兩家,芙蓉坊和花顏坊,香料鋪也是兩家,但店鋪名字略有不同。
香料鋪的選址,其中一家正好臨近城中的河流,旁邊是一家古玩鋪子,寧錦璇想了想,便取名花溪畔,作爲對上層顧客營業的鋪子,另一家爲了和花溪畔相應,便叫蘭庭閣。
酈嬙趁着這段時間,親自做了不少胭脂和香料,按照寧錦璇的意思,都是要當做鎮店之寶來捧的。
三月二十三,是寧宏朔的忌日。
寧錦璇沒有去鋪子裏,可鋪子裏還是有事找上門來了。
原來,花溪畔所在的那條街上有不少喫食鋪子,有一對乞丐祖孫總在那邊討喫食,只是乞丐總是身上髒亂,還有味道,祖孫兩也總被人嫌棄。
自從在花溪畔開業當天,那對乞丐祖孫在花溪畔討了一碗飯菜和兩個大饅頭後,兩人就總來花溪畔討喫食。
掌櫃心善,也每次都給了,也有跟寧錦璇彙報了此事。
這樣的善事,也只是一件小事,寧錦璇自然不會反對。
可今天,就是因爲這件事情,給花溪畔竟惹來了人命官司!
和往常一樣,掌櫃的給了那對祖孫兩個饅頭,還有一碗水,可哪想,掌櫃的才進了鋪子,就聽見外面有人在大叫:“死人啦!花溪畔害死人啦!”
寧錦璇到的時候,衙役也已經過來了。
那對祖孫靠在一起,口吐白沫,倒在鋪子門口。
看那面色,像是中毒了。
掌櫃的一直在解釋,自己沒有要害那對祖孫,可有人親眼看見,那對祖孫是在吃了掌櫃給的喫食後便開始口吐白沫昏了過去。
“請大夫了嗎?”
聽見寧錦璇的問話,掌櫃愣了一下,忙道:“已經叫夥計去請了,按理來說也該來了,只是怎麼這麼久了,都還沒回來!”
掌櫃的東張西望,一臉期盼,寧錦璇見狀便皺起了眉頭。
“去請酈姑娘過來!要快!”
“我來了,來了!”
寧錦璇的話音剛落,便見酈嬙從人羣裏擠了進來,頭上的髮髻都有些亂了。
酈嬙今天正好去給一家富商的夫人看病,纔剛到了那富商家門口,就恰巧聽見那富商家買了東西回來的下人說花溪畔出了人命官司,酈嬙哪裏還能繼續進去看病,當即便跟府裏的下人說了一聲,便趕了過來。
不等寧錦璇發話,酈嬙便快步過去查看那對祖孫的情況。
衙役上前阻止:“你是什麼人,要做什麼!這對祖孫的屍體不能碰!”
寧錦璇見那衙役態度不好,也不想跟他說話,當即給了鋪子裏的夥計一個眼色,便有人上前攔住了衙役。
掌櫃的忙道:“我們酈姑娘會醫術,讓酈姑娘給看看,說不定,還能有救呢!”
“人都已經嚥氣了,哪裏還有救,我看你們不會是想懂什麼手腳吧!”
“就是,肯定是要毀滅證據!衙門的仵作都沒急呢!”
寧錦璇聞言便看向一旁的仵作,冷笑一聲,直直看向他質問道:“剛纔我是沒注意到,原來仵作大人也來了啊!只是我不明白,既然說是出了人命,仵作爲何不第一時間確認,說不定,人還有救呢?如此拖延時間,是何用意?”
仵作也是一臉傲慢:“衙門辦事自有流程,哪裏需要你們來置喙!這人已經死了,哪裏能救活!”
“我知道這是寧小姐你的鋪子,你便是想要替自家鋪子洗脫嫌疑,也不該這樣來污衊衙門吧!你可知道,污衊朝廷命官,又是何罪名!”
“好了,有呼吸了!”
聽見這話,仵作頓時僵了,面色也有些難看。
寧錦璇輕哼一聲,看向衙役道:“耽誤人家救命時間,這也算是謀害人性命了吧!”
“這……”
衆目睽睽之下,酈嬙還真的就把那對祖孫救活了,這讓衙役想幫着仵作說什麼都不好說。
李縣令也趕了過來,看向寧錦璇道:“雖然這對祖孫是吃了花溪畔掌櫃給的喫食出事的,但寧小姐是花溪畔的東家,還請也一起走一趟吧!”
……
駱家書房裏,駱正正跟兩位學生講着一些可以適當討論的時政,司墨突然在外面叫道:“爺,花溪畔那邊出事了,李縣令把小姐帶回了衙門過堂。”
趙冀一驚,當即站了起來。
駱正也是皺眉,尤其是在看見趙冀的反應時,面上帶上了嚴肅。
“老師,學生要先離開一會兒,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
面上的焦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駱正自然不會不允,只是在趙冀走了後,他的眉頭還是不由皺了起來。
周衡白見狀,笑着安慰道:“阿冀和他娘子,夫妻感情深厚,聽聞他娘子出事,他擔心也是應當的。況且,他娘子對他也是情深義重,若是他不焦急,才讓人心寒呢。”
駱正自是明白的。
以往,他也曾說過,讓趙冀要好好待他娘子,莫要辜負了她。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
而且,趙冀對他娘子的用心,遠遠超乎他的預料。
一個男人,尤其是有抱負有能力的男人,太過重情,也是不好。
而此時,書房外,看着趙冀匆匆離去的駱惜兒,一對秀眉也是輕輕蹙起。
趙冀,對他的娘子,真的是上心的很哪!
鬼使神差的,駱惜兒沒有跟駱正說,就自己跟了上去。
這是駱惜兒第一次見到寧錦璇,那個她聽說了許久,聽說了許多次的人。
寧錦璇正站在公堂上回話,趙冀就站在她的身邊,從後面看去,兩人也是相配的很。
就那一眼,駱惜兒便看得心中一疼。
許是她到的時候,這個案子已經審得差不多了,只聽寧錦璇清脆的聲響在堂上響起,面對威嚴的縣令和這莊嚴的氣氛,寧錦璇竟然沒有絲毫畏懼。
“對於李大人的宣判,我有異議!那對祖孫既然沒死,那就不存在掌櫃毒殺乞丐祖孫一說。的確,那對祖孫的確是在吃了掌櫃給的喫食後纔出事的,可這並不能說明,就是那喫食有問題,也不能說明是掌櫃的下毒。
沒有確鑿證據,李縣令就要定案掌櫃毒害無辜百姓,這和草菅人命又有何不同!”
聽着寧錦璇的話,駱惜兒心中也是有些複雜。
這個女人,和她聽說的一樣,是個有能耐的。
堂上說了什麼,駱惜兒沒有仔細去聽,只知道後面有人上堂,說了什麼,然後李縣令便斷定這案子和花溪畔無關。
“趙公子。”
聽見這個聲音,寧錦璇和趙冀一起側頭看向等在縣衙門口的駱惜兒,寧錦璇疑惑的看了趙冀一眼。
趙冀也很是驚訝:“駱小姐,你怎麼在這裏?”
“聽說你家的鋪子出了事情,我便過來看看,如今事情解決了,我……爺爺也就放心了。”
駱惜兒面上帶着笑容,在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睛落在趙冀身上,眸中只有單純的慶幸。
只是,對於站在趙冀身邊的寧錦璇,駱惜兒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
在趙冀表示感激後,駱惜兒又道:“你剛纔匆忙過來,課程還沒有結束,還要去見我爺爺嗎?”
“這……”
趙冀有些遲疑的看向寧錦璇,這時候趙冀也想了起來,在他出來的時候,駱正似乎有些不高興。
寧錦璇見狀便笑着道:“已經沒事了,剩下的事情我也能解決,而且還有弄梅酈嬙她們在,你回去上課吧,和駱先生好好賠罪。”
“行,那我就先走了,讓司墨送你回去。”
寧錦璇朝駱惜兒點了點頭,便算是打了個招呼,這才上了馬車。
只是,馬車簾子一落下,寧錦璇面上的笑容便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