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對祖孫留在縣衙,會不會有危險?”

    弄梅是跟着寧錦璇一起來縣衙的,剛纔公堂上的驚險,弄梅在一旁瞧着便是心驚不已。對於那對被牽連進來的無辜祖孫,也是有些擔憂。

    經過了漏交稅和鋪子失火的事情後,弄梅對於縣衙的人,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寧錦璇搖頭:“應該不會有事情。前不久的雪災,因着縣衙沒糧的事情,田知府本就對李縣令有了不滿,阮主簿更是被罷官免職,別看李縣令如今好像沒受到多大的波及,但其實他心裏也是擔憂的很,就怕田知府給他記了一筆,再發生什麼事情,就也要處置了他。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應該不敢再使什麼幺蛾子的。田知府明確表示了對咱們寧家的重視,這個案子牽扯到寧家的鋪子,若是受害人出事了,田知府一定會問責李縣令的。”

    聽寧錦璇這樣說,弄梅便也放了心。

    可寧錦璇的面色,卻已經沒有好轉。回想起剛纔在公堂上的一幕,寧錦璇的眉頭更是深深皺起。

    漏交稅事件,若是一般人,怕是遂了衙門的心意,把銀子和鋪子交出去以保全別的鋪子,以及日後在安泗縣的前程了。

    可寧錦璇不但沒有,還直接拿出了交稅契據,在公堂上打臉縣衙的人,這讓李縣令從那時起,就對寧府的人沒有一點好感了。

    再到雪災一事,寧錦璇不識趣,沒有將府中的糧食散給城中百姓,導致百姓們問着衙門要糧,要不是如此,衙門沒糧的事情也不會被田知府知道!

    至此,李縣令對寧錦璇更是帶了恨意的!

    如今花溪畔出現人命官司,李縣令是恨不得坐實了花溪畔毒殺無辜之人的罪名的。

    哪怕寧錦璇一直說李縣令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是掌櫃的害了那對祖孫,可她同樣也沒有證據證明掌櫃的清白。

    好在,她駁斥了李縣令之後,酈嬙帶着好轉的乞婆上了公堂。

    “青天大老爺,掌櫃是個好人,他沒有要害我們祖孫,這已經不是我們第一天喫花溪畔的喫食了,以前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李縣令大概是有些惱怒,一個老乞丐,竟然也想着跟他作對!

    “那也不能證明,這次的喫食裏面就沒有問題!老乞婆,你可是受害者,是不是有人逼迫你,或者是給你銀子引誘你這樣說的?你要知道,公堂之上可不能說假話,否則你的孫子,都要受你牽連!”

    乞婆哪裏聽得懂李縣令話語裏的威脅,在乞婆心裏,掌櫃心善,每天都施捨他們祖孫喫食,那便是他們的恩人,她怎麼能讓恩人蒙受不白之冤呢!

    “大老爺,民婦說的都是真話,若有一句假話,就讓我天打雷劈!”

    李縣令的面色沉了下來:“你有證據嗎?”

    “證據?”乞婆愣了一下,而後眼中一亮,“有,我有證據!”

    乞婆這話一出,李縣令瞳孔微縮:“你可是受害者,你能有什麼證據!”

    剛纔他只是隨口一問,難不成這乞婆還真有什麼證據?

    “我孫子撿了條別人不要的狗,給它取名就叫狗子,街上的百姓應該都知道的,我們每次的喫食,都會分一些給狗子!”

    也正是因爲這樣,施捨他們東西的人並不多。

    自己都沒得喫,還顧着一條狗!

    寧錦璇聞言卻是眼中一亮。

    是了,她到花溪畔的時候,的確看見有一條狗守在乞丐祖孫身邊,當時,那條狗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樣!

    趙冀聞言,也連忙朝人羣裏的司墨看了一眼,司墨立即會意,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狗子便被衙役帶了過來,看見乞婆便搖着尾巴去蹭她的手,那親熱活潑的樣子,沒有一點中毒的跡象!

    在見到那條狗的時候,李縣令便狠狠地瞪了那幾個衙役一眼,衙役們不安的撇開了視線。

    見到自己狗狗活得好好的,乞婆就更加高興了,連忙道:“掌櫃的把喫食給了民婦後,民婦便倒了一部分飯菜在地上給狗子喫,另一半給了我孫子,還有一個饅頭,也是給我孫子喫的。如果喫食有問題,狗狗不會沒有一點事情的。”

    跪在一旁的掌櫃聞言便是送了一口氣,大聲道:“大人,小的真的是冤枉的,那些飯菜和饅頭,都是和我們鋪子裏喫的同一鍋出來的,我怎麼可能會動手腳!”

    “安靜,沒有問你的話!”

    李縣令心情很是不爽,他有預感,這一次,花溪畔又能逃過一劫。

    即便如此,他還是在抗拒着這個結果,看向乞婆道:“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還有誰看見,你是在接過掌櫃給你的喫食後,第一時間就分了給狗一半?而且,狗與人不一樣,說不定那毒就對人有效,對狗卻是沒有影響!”

    趙冀見李縣令到了現在,還在想着給花溪畔定罪,面上便露出譏諷的笑容:“原來李縣令便是這樣判案子的,不知田知府可知道?”

    “你!趙冀,別以爲有田知府護着你,本官就動不了你!你家的鋪子出了人命官司,本官是依法辦案,便是田知府,也救不了要一命抵一命的人!”

    李縣令有些惱羞成怒,他知道,雪災的事情之後,田知府對趙冀,便很是欣賞!

    如今,趙冀不僅僅是在文人學子裏聲望很高,便是百姓們,也都知道,趙冀不僅學識好,還爲人善良,是個正直的好人。

    趙冀瞥了李縣令一眼,輕笑一聲道:“李縣令莫不是記性不好,眼睛也不好使?這老人家好好的站在這裏,她孫子也是平安無事,怎麼在李縣令眼裏,就成了人命官司了?還說什麼一命抵一命,好在旁觀的都是當地的百姓,若是在外府的人在,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原本百姓們是沒有覺得什麼好笑的,可趙冀這樣一說,大家還真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但顧及李縣令的顏面,還是極力忍着。

    李縣令握緊了驚堂木,狠狠瞪着趙冀,還是不得不叫來仵作和大夫,當堂詢問乞婆祖孫是中了什麼毒,對狗有沒有影響。

    大夫來得晚,只能診出乞婆中過毒,卻不知道是何毒,而狗子,大夫確診,沒有中毒跡象。

    李縣令又看向仵作,仵作面色有些發苦,但還是隻能實話實說:“回大人,小的趕過去之後,便看見他們祖孫兩人已經嚥了氣。然後檢查了饅頭和飯菜,裏面是被下了砒霜。”

    “砒霜!”

    “竟然是砒霜!”

    “砒霜不是無解之毒嗎?怎麼乞婆還好好的沒事?”

    仵作的話,讓百姓們都驚呆了,就是李縣令也沒想到,竟然會是砒霜之毒。

    便是他不懂醫術,也知道,砒霜之毒,對動物,也是有效用的。

    “你確定是砒霜?若是砒霜,他們怎麼可能會沒事!”

    到了此時,寧錦璇輕笑一聲:“李縣令,原來,縣衙的仵作,便是這般水平,難怪仵作趕到花溪畔的時候,都沒有想過要救祖孫兩,竟是束手無策啊!只是,自己解不了毒,連大夫也不請,就不知道仵作是何用意,還是說,他得了誰的命令,要如此行事!”

    那一聲笑,聽着李縣令和仵作耳裏,似乎是在嘲笑他們。

    話語裏的咄咄逼人,讓李縣令知道,今天他若是不做出些讓寧錦璇滿意的事情來,仵作,他怕是也保不住了。

    仵作跟了李縣令多年,一看他的神情,便知道了他的心思。

    “是小的無能,可是,小的也從未聽說過,砒霜之毒,是有解的。”

    大夫聞言卻道:“沒聽說過,不代表真的不能解。需知,山外有山,人外還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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