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桑沒想到沈佟也來上思修。
期中考試前一週,老教授顯然也不打算再講課,在白板上投影出期中論文的主題和格式,兩節課交上。
趙雲桑昨晚複習文學概論到凌晨兩點,今早起來腦子昏沉,睡眼惺忪地被褚萌一路拎到教室。
老教授對結課論文的要求松,4000字不用100%原創,可以適當借鑑。
趙雲桑正在度娘上借鑑,被褚萌拿筆戳了戳手背:“幹嘛?”
“我看到沈校花了。”
褚萌示意她看身後的某處,放低聲音,“就坐在伏盛旁邊。”
“……”
趙雲桑筆尖一頓,回頭。
她和褚萌來得早,教室空位多,隨便選的正中第四排。
沈佟坐在倒數第二排。
趙雲桑其實在沈佟剛進班時就注意到她了,也不是因爲別的,實在是沈校花引起的轟動夠大。
和西校區伏系草一樣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還有沈佟,電子院才女。
學生會盛傳的浮神cp並不是只有內部在磕,還有宛大貼吧蓋的專樓。
想追沈校花的人很多,但知道她喜歡伏盛的人更多,都望而卻步。畢竟誰閒着沒事去撬大神牆角——即使大神看起來對沈校花並沒什麼意思。
可近水樓臺先得月,兩人同系又同班,在一起那不遲早的事兒。
所以在看見沈佟跟在伏盛身後來上思修課時,整個教室都驚呆了。
大家互相使眼色,一副喫瓜羣衆在前線磕到真cp的既視感。
伏盛在全班若有若無的注視下將稿紙隨手放在倒數第二排。沈佟懷裏抱着課本等了會兒,看他選完位置,將書擱在他旁邊的桌面上。
班裏又是陣小小的躁動。
議論聲嗡嗡作響。
準備放平椅子的伏盛停頓住,擡頭看她一眼,直起身。
沈佟微愣:“怎麼了?”
“沒事。”伏盛把那沓稿紙拿起來,順着紅線分成兩半,淡聲,“周景閒讓我幫他佔位,忘了。”
另一半稿紙被扔到隔壁桌。
伏盛神色自然地放下那張椅子,和沈佟隔開空位坐下來。
議論聲頓時消匿。
迷之操作,所有人面面相覷——大神這是……拒絕了?
沈佟內心尷尬,臉上卻沒顯露分毫,從容地在原位置坐好,側過臉若無其事地笑,眉眼妍麗,溫柔恬靜。
“還以爲他今天不來呢。”
“……”
伏盛沒接話。
——確實不來。
周景閒昨晚熬夜寫實驗報告,伏盛走的時候他還蒙着被子在睡。
路上想替他答到的計劃a被臨時取消,伏盛點開微信宿舍羣。
還有計劃b。
過了會兒,第一節沒課正在宿舍裏複習的譚何回:【牀上夢周公。】
【把他踹醒。】伏系草對親室友憐惜技能爲零,【這節課寫論文,教授說十分鐘後挨個簽到記考勤。】
於是周?小可憐?炮灰?景閒同志得知如此噩耗,連滾帶爬進衛生間洗漱,頂着四處支楞的亂髮,投胎一樣撒腳丫子往學知樓趕。
最後趕了個寂寞。
他坐在沈校花和伏系草中間,黑人問號臉,彷彿250瓦的智障燈泡。
直到教授不緊不慢坐下喝茶,燈泡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忽悠了。
“所以讓我過來給你擋桃花?”
周景閒悲憤地咬開筆蓋,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抱怨,“老子在你心裏果然就是個工具人。”
伏盛在稿紙上標註學號,聞言瞥他一眼,毫無負罪感:“有些事知道不就行了,怎麼非得說出來。”
“……”
嚶嚶嚶,渣男!
伏渣男心安理得地寫論文,落筆兩行,前排有視線飄來,他擡頭。
對上雙烏黑圓潤的杏眼。
趙雲桑跟他隔空對視十秒,然後沒忍住打個哈欠,滿臉睏倦。
伏盛:“……”
這人昨晚上是去偷雞了嗎?
褚萌看趙雲桑揉着眼睛轉過頭,又湊近問:“看到沒?”
“嗯。”趙雲桑重新打開度娘。
褚萌有些看好戲的意味:“你說沈校花在寫結課論文的時間點上來蹭課,這不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麼。”
“……”
趙雲桑沒說話,轉兩圈筆。
沈佟走進班時看她的眼神,她現在都記得清楚,隱約好似探查敵情。
趙雲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有種預感:醉翁之意可能也不在伏盛。
在她。
兩節課很快過去。
趙雲桑第一個把論文交給教授,收拾好東西站在門外等褚萌。
還差幾分鐘打下課鈴。
走廊空曠安靜,
趙雲桑趴在欄杆上玩手機,有人從教室出來,在她身後停住。
跳一跳響着biubiu的遊戲音樂,趙雲桑專注地點屏幕,沒回頭。
她知道是誰。
沈佟走到欄杆邊,黑色長髮束成馬尾,一如在ktv遇到那次,脣角是禮貌溫和的弧度:“你們下課去哪兒?”
遊戲被迫結束,趙雲桑擡頭,望進沈佟漂亮如秋琥珀的眼睛裏。
兩人對視。
像在窺探彼此心裏的底牌。
半晌,趙雲桑倚着欄杆轉手機,杏眼彎成月牙兒,沒心沒肺:“喫早飯。沈同學要不要一起?”
扮豬喫老虎?
巧了,她還沒怕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