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蘭從地下室被拖了出來。
她微卷的長髮如雞窩,紅腫着臉,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
手廢了,耷拉在兩邊,腿也使不上勁,只能被人拖着往前走。
路過客廳之時,沈未晚正喝着茶,喫着點心,有些無語的看着傅路和冷清風搶飯喫。
“小冷,你一大人,跟個孩子搶什麼?如果不夠,我再去給你們做就是了。”
冷清風和傅路同時搖頭:“不,夠了。”
但就是不想把喫的讓給對方。
沈未晚:“......”
以冷清風的智商,果然只能跟小孩子玩在一起。
黎蘭瞪大了眼睛,死盯着沈未晚,宛若地獄裏的惡鬼,她咬牙切齒:
“你會遭報應的!你會遭報應啊!啊!”
沈未晚權當沒聽見,直接無視,擡手擋住傅路的臉。
讓傅路被這樣的人盯着,她嫌髒。
冷清風臉上調侃散盡,鍍上一層寒意,斜了黎蘭一眼,淡淡的說:
“你說什麼?”
只一眼,黎蘭就被嚇得不敢再說話。
這個看上去無慾無求,愛穿着一身道袍四處溜達的男人,可是東大的教授!
得罪了他,她下半輩子就真的完了。
保鏢見此,快速拖着黎蘭上樓。
......
書房。
黎蘭被摔在地上,她雙手被廢,渾身無力,想要爬起來,卻怎麼都動彈不得,狼狽不已。
她哆嗦個不停,眼眶通紅,蓄滿了淚水,哭嚎道:
“九爺,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我對你的情意,你難道一點都感覺不到嗎?我爲你做了這麼多,爲你去考醫學院......”
她話還沒說完,傅九葉便淡淡開口:
“你如果要繼續這段廢話,那你可以閉嘴了。”
無情決然。
絲毫不拖泥帶水。
黎蘭一滯,眼底滿是怨念,她轉向黎明:
“堂哥,連你都不幫我嗎?我知道是我一時糊塗犯下大錯,但你也不能對我見死不救啊......”
黎明抿着脣,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你對小少爺下手,險些害死小少爺。”黎明淡漠開口,“還想讓我怎麼幫你?”
黎蘭瞬間明白,她這個堂哥不會幫她。
連求情都不會。
“我可是你親堂妹啊!”黎蘭艱難的蠕動着身體,蹭得地上都是血,“你這樣對我,你沒有良心!”
黎蘭是黎家的千金,而黎明,充其量只是黎家的一條狗。
但他在黎家,唯一親近一點的,就是黎蘭。
她幼時,幫過他。
黎明面色複雜:“這件事情,我插不了手。”
他爸死後,他就已經跟黎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只是這些事情,南靖不知道,否則他也不會第一時間去請黎蘭過來。
黎蘭對黎明徹底失望。
她咬了咬牙,決心再搏一搏,她艱難的擡頭,看向傅九葉:“九爺,不管怎麼說,我都救過你一命。”
傅九葉挑眉:“說吧,想要什麼。”
黎蘭絕望的臉上再次浮現一絲希冀:“讓冷清風,治好我的手。”
“九爺,我知道你想廢了我一雙腿,腿我可以給你,但是我是醫生,我不能沒有這雙手啊......”
她艱難的蠕動了幾下:“九爺,你行行好,讓冷清風幫我治好我的手吧,我只要我這雙手。”
她也要讓她也嚐嚐,跌入底谷,生不如死的滋味!
傅九葉看了黎明一眼,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但他願不願意救你,與我無關。”
他轉向南靖:“去請冷教授。”
“是。”
南靖下樓,直奔冷清風。
他自覺欠黎蘭一個恩情,所以話語中有些哀求:“冷教授,求你上樓醫治一下黎小姐的手。”
品茶的沈未晚一頓,清冷的眸光閃過一絲怒意:“不治。”
冷清風笑,無所謂的往後一仰:“既然晚晚說不治,那就不治,我都聽她的。”
南靖咬牙,轉向沈未晚:“夫人,黎小姐對小少爺下手是不對,對此我也很憤怒很生氣,但你能否讓冷教授救一下她的手。”
“等過會兒,你再將她的胳膊踢碎了也是可以的。”
他只要還她這一個恩情。
至於沈未晚要不要再次動手,就與他無關了。
他的好心是有限的。
早知如此,之前他就出去找醫生治胳膊了。
但有一點他怎麼想不明白,爲什麼他的胳膊不但沒有痊癒,反而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尤其是今天,疼得他連喫飯的力氣都沒有。
沈未晚挑眉:“唔,是個好法子。”
這並不是什麼好法子。
她只是想賣南靖一個面子而已。
上一世,他替她擋了一槍,這一世,她會盡可能護着他。
她轉向冷清風,不緊不慢:“去把她的手接好吧。”
冷清風撇嘴,起身,上樓,道袍乾淨利落:“好,聽你的。”
南靖鬆了口氣,轉身正要跟上去,突然胳膊鑽心似的疼。
“嘶......”南靖倒抽一口涼氣,捂着胳膊蹲下了身,額頭冒出冷汗。
久久使不上勁。
病菌入體,導致他傷口發炎。
血腥氣再次傳入沈未晚的鼻息。
她朝南靖的背看去,皺眉:“這都幾天了?你的傷怎麼還沒有處理?”
按理說黎明已經回來了啊。
南靖還真是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南靖一頓,有些疑惑的轉頭:“我的傷口已經處理了啊。”
沈未晚:“???”
處理了?
處理了會嚴重成這樣?
沈未晚起身,上前準備扒拉開南靖的衣裳,但念及傅路還在這裏,她不想讓他看到過於血腥的畫面。
沈未晚硬生生的頓住手:“若是任由傷口這樣繼續下去,不出三天,你必死無疑。”
她擡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除了暖暖爪子抓傷的傷口,你身上還有一些外傷,這些傷口沒有處理好,導致直接一起感染了。”
“這痛楚可不是一般人能忍的,南靖,能撐到現在,你忍耐力不錯。”
南靖眸光一顫:“這怎麼會?黎小姐之前確實替我消毒包紮了的啊。”
沈未晚眉心一跳:“那她的醫術,比我想象中還要爛。”
爛?
堂堂文城名醫,怎麼在沈未晚嘴裏,就一文不值了?
南靖咬牙,艱難的起身:“那我這就去找黎醫生重新包紮。”
江子兮搖頭:“黎醫生救不了你。”
南靖:“???”
救不了?
這話跟讓他等死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