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鮑里斯剛進門就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並非是出於美國人習慣性的感嘆,而是……
這裏門口看着明明還挺整潔,但屋內就全是烏漆麻黑地一片黑,打開手錶的電筒功能,就會發現……
這裏地每一處角落,每一處牆壁和地板上都蓋滿蜘蛛網和灰塵,宛若幾百年未曾有人進入過的鬼屋。
這時,鮑里斯纔想起來……
這個時代的大街上怎麼可能還會有木屋?
智能居家系統怎麼可能會允許房門任意敞開?
以及……都快要過年了,爲什麼……街上他媽的一個人都沒有?
不僅是街上,連房子裏都空無一人了,就算那所謂的“秩序之牆”權利再怎麼大,也不可能讓整條街的人全都搬家吧?
一個個猜疑,如同繩索般,纏住了鮑里斯的脖子,令他幾乎窒息。
必須逃!
這裏絕不對勁!
這絕不是他所熟悉的美國!
……
“嗯?”羅德意識到身後有人在喘氣,微微偏過頭掃了一眼——
那鮑里斯此時正倚着牆,渾身顫抖不已,雙目被血絲所覆蓋,頭髮凌亂。
“毒癮發作了啊。”他有些無聊地想着,順便調整了下姿勢好讓鮑里斯衝向自己時,他能更順利地扭斷對方的腦袋。
“必須……逃……”
鮑里斯神情恍惚着,一邊拖着自己已經沒有知覺的身體,一邊朝門口靠近……
就在此時,一直沒出聲的安德烈發話了。
“那邊幾個,趕緊把他拉回來。”
他對着衆人指了指手腕上的手錶,輕輕觸擊點開界面。
“你們忘了那傢伙是怎麼說的嗎?”
“【所有抗拒遵守指示的行爲都將被認爲是‘拒絕參與實驗’或者‘故意干擾實驗進行’】”
“不想一起死就趕緊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儘管朱曉明還是渾身冰涼瑟瑟發抖,但迫於對死亡的恐懼,他還是邁開步子奮力撲了上去——
試想一下,假如一個體重超過兩百五十斤的胖子,用盡全身力氣壓在你身上……
旁邊的陳許打了個寒顫,她退後幾步,有點不敢看被壓倒在地上地鮑里斯,他那纖細到病態的身軀此時彷彿要斷開似得扭曲着……
“啊啊啊啊啊啊!”
劇烈的疼痛感瞬間將鮑里斯喚醒,他趴在地上,宛若被壓住身體的爬蟲般掙扎着,然而對於朱某人那完全可以用“龐大”來形容的身軀而言……
毫無作用。
“如果是我的話,估計會死吧?”
陳許心有餘悸地想着,同時感慨還好自己忍住了衝動沒有出去。
……
……
……
羅德沒去搭理身後這批人的鬧劇,只是自顧自地舔着嘴脣,打量着這棟舊宅。
“感覺似乎……有點不對勁。”
他眯着眼,習慣性地貓着腰,然後輕輕伸手在牆上摸了一下。
滿手的灰,如自己所料。
但這麼一棟古宅怎麼可能會放在街上……沒人收購?有主人嗎?
不過髒成這樣,怕是老鼠都待不下去。
他彈了彈手指,將那些灰塵一併吹開。
他舉起手,筆劃着牆壁的高度。
【大小不對】
【明明從外面看還只是棟小屋……其內部也根本談不上“寬闊”】
【但很明顯,這裏已經不止是“寬闊”了……用巨大來形容都不爲誇張】
【四周雜亂無章的髒亂擺設,積滿蜘蛛網和蟲窩的牆壁,以及被蛀蟲侵蝕已久的地板,還有面前三條深不見底的通道……】
他想到了一樣東西,和這屋子內的擺佈有點相似的一種建築——英式宮殿,後邊配迷宮的那種。
看來得想個辦法打破僵局。
正當他準備扯開嗓子,冒着不惜被不存在的鄰居大罵的危險去吼一聲時——
那個手錶,它又響了。
【所有人分成三隊,平均每隊兩人,分別走不同岔道,違令者直接處決!】
用了“處決”這個詞啊。
衆人心中都不免感嘆了這麼一句。
“嗯哼,既然不能違抗……”
羅德掃了眼衆人,然後扯開嘴角。
“那麼,這三隊該怎麼分呢?”
一瞬間,包括剛剛清醒過來的鮑里斯在內,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就算同爲罪犯,他們也不過才相處了一個小時,毫無信任可言。
這種情況下分組……確實有點難爲人。
畢竟誰也不清楚對方的底細,如果恰好選中了個“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長得特醜”“嘴角還被劃破”“總是喜歡無意義地傻笑”的這麼一個瘋子,那就麻煩了。
羅德:喂!說的是我吧?
就在衆人沉默時,東方武——這個沉默寡言的日本人——開口了。
“陳許小姐……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他很是紳士地笑了下,“我們一隊怎麼樣?”
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堆滿微笑,看上去有點猥瑣——不過比羅德那張破臉好多了。
“誒?”
陳許微微一愣,然後環顧四周。
萎靡不振的吸毒者,盛氣凌人的胖子,瘋瘋癲癲的神經病,冷酷可怕的傭兵……
陳許想都沒想就直接放棄了在這羣人當中尋找隊友。
比起和這些危險或令人不爽的傢伙一起行動,面前的老者明顯更能使人信任。
“那……好吧”
……
……
……
經過一番討論後,六人的分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
首先是陳許和東方武這組,他們看上去算是這裏看上去最溫和的兩個了,也正因此陳許纔會勉強答應對方的請求。
然後就是鮑里斯和朱曉明,這倆人才因爲剛剛那事鬧彆扭,沒想到轉眼間就成隊友了——其實很容易理解,因爲剩下來的四人裏頭,安德烈長得就不像是他們能惹得起的,因此排除,至於羅德……他們早已本能地將這人排除在外了。
最後就是羅德和安德烈兩人……
“我他媽到底遭了什麼罪纔要和這麼個悶葫蘆組一隊……”
路上,羅德面容扭曲,埋怨着沒能及時向他人提出邀請的自己——雖然也不會有人同意就是了。
看着羅德的窘相,安德烈始終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只是像機械般平穩地走着路。
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