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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人傳言,清蓮君岐山受辱,獨身戰玄武,拯救世家子弟,葬身於暮溪山。

    雲夢江氏是從存活的暮溪山溫家修士嘴裏得此消息,怒不可遏,傾巢而出,其餘家族積極響應,幾大家族齊聚蘭陵共商伐溫大計,展開射日之徵。

    溫晁死在了暮溪山,聶明訣又殺死了溫旭,溫家亦是傾巢而出,打得火熱。每個人身上都燃着熊熊的復仇之火,射日之徵進展飛快。

    仙門百家亦算是進展迅速,衆人齊聚清河不淨世,共行伐溫大計。

    夜色深沉,不淨世內,血腥味瀰漫。

    江澄躺在不淨世的客房裏輾轉反側,紫色的褻衣,銳利的眉眼,一如往昔華麗非凡。卻被緊皺的眉頭破壞了美感。

    許是戰火紛飛的緣故吧。整個人看起來,莫名消瘦了許多。那骨性的輪廓更清晰,也更顯刻薄銳利。

    許久,輾轉的人還是坐了起來,望着月色發起了呆。

    江澄心裏悔不當初。

    一悔,聽學之時將綰綰攔於門外。以至於他們都未曾好好交流,她就那麼消失了。這一分別,遲遲難以重逢。她心裏的難過,他全都能感受到。他心知綰綰還活着,可遲遲不歸,自是遇險了。他悔自己最後留給她的,只有難過。

    幸好,水行淵之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們骨子裏是一樣的”。她清楚我內心的想法,她是最懂得江澄的人。他們之間,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就全都明瞭。

    可惜,他仍後悔,最後相見時,沒給她一個擁抱。

    二悔,未去岐山聽訓,獨留綰綰一人受盡折辱。自從仙門百家的弟子從暮溪山回來後,那流言傳的漫天都是。要不是因着戰火四起,又有云夢江氏和姑蘇藍氏的闢謠,還不定傳成什麼樣。

    他該去陪着綰綰的,不論實力是否強大。有他在,自是拼死護着她。那些折辱,不該讓他驕傲如火的綰綰承受。

    當他聽到,綰綰被氣的吐血時,內心裏就再也壓不住的狂怒。甚至想把溫晁挖出來鞭屍,看見藍湛也極爲不順眼。他知道不是藍湛的錯,可依舊遷怒。

    藍湛配不上他的綰綰,他留下了她,弄丟了她。這爲了壓下流言,雲夢江氏和姑蘇藍氏放出的聯姻消息,他不認可。

    一切,都該等綰綰回來,由她自己選擇。

    三悔,自身能力不足。自從暮溪山之事後,他日日夜夜都能感受到心悸掙扎的折磨,這不是他的情緒,自是綰綰正在承受着什麼。

    可是,任他征戰四方,殺遍了不知多少溫狗頭顱,審問了不知多少來人,找遍了能想到的所有地方。可都沒有她的消息。

    她去了哪裏?

    江澄知道她的危局,可自己怎麼都找不到她。心中那種邪惡掙扎的情緒越來越激烈,濃重到令人心驚。

    他好怕,他怕她回來,可他毫無辦法,他找不到他的綰綰了。

    日日夜夜,時時刻刻,他只能不停的在心中呼喚。一遍遍的安撫她,支持她。只希望這樣的感應能帶給她點滴安撫。

    可惜,毫無所得。

    窗子上透出朦朧的光,那挺拔的身影坐在牀前撫琴,在寬大的衣衫裏直晃盪,好似整個人瘦弱的撐不起服裝似的。

    窗內靜坐問靈的人,不過幾日不見,竟越發瘦弱了。那如玉的臉上,滿是青紫,活生生的破壞了清冷的神仙氣質。

    自她失蹤之後,日日問靈,夜夜不綴。

    “是江綰吟否?”

    “不是”

    “江綰吟在否?”

    “不在”

    “可知江綰吟在哪裏?”

    “不知”

    ……

    藍湛的內心有多痛?

    他總是那樣冷肅着一張臉,旁人都看不出來。可藍曦臣和魏嬰看的分明,他的悲痛不比綰綰的親人少多少。

    每一天,白日征戰四處尋找,身體的勞累不得修養。夜間不顧自身,泣血含淚,生生要熬死自己。

    清河不淨世在岐山腳下,又是戰場衝突最嚴峻的地方。這裏死去的百家修士不知有多少,怨靈叢生,不淨世外的累累白骨都蓋住了荒野雜草。

    藍湛不知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究竟問了多少靈。可惜,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一個,亦無人知她消息。

    藍湛不像江澄,和江綰吟有心靈感應,江澄更是恨他入骨,不願和他交流。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方法,一日日笨拙的尋找、問靈。

    他知道她沒死,可正在經歷的事情一定很折磨,不然江澄不會那麼瘋狂。況且,隨着日子的過去,江澄越來越瘋狂。每日裏白天在戰場上,也會突然捂住胸口呢喃着安撫。

    他們都明白,這是江綰吟的感受。可他們,誰也找不到她。

    藍湛越想着江澄這些日子越來越嚴重的心悸,周身的風暴越來越冷,只聽“錚”的一聲。極其刺耳,緊接着便有嘀嗒的血珠落在琴上。

    藍湛有些茫然,他怕綰綰怪他。

    一個自稱會負責的人,卻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盡折辱,最後還失蹤,許是正在受盡折磨。

    所以,是因爲這樣,他纔不回來,亦是找不到她的問靈麼?

    魏嬰正坐在藍湛的屋頂喝酒。

    聽着那一遍遍的問靈,忍不住輕笑,有點無奈的嘲諷。看着清冷的圓月,拎起一罈酒直往口中灌。不小心牽扯到了脣角的傷口,忍不住輕“嘶……”一聲。

    輕聲呢喃,“江澄這小子,下手可真重。”

    小師妹失蹤了,又有誰心底是好受的?

    江澄一味地責怪藍湛,尤其是那些流言四散,兩家聯姻的消息傳出來後,他直接找了藍湛,兩個人狠狠地打了一架。

    藍湛許是心中有愧,本就從未還擊,還只是抵擋的人。看着江澄那張臉,更是不敢還手。眼眶通紅,見者心碎。

    可這裏面,並不包括江澄,他那狠厲撒氣的樣子,活像生死之仇,要生生打死藍湛才解氣。當時各位家主都去議事了,根本就沒人攔着他們。

    後來,江澄看到了藍湛腰間的清心鈴,瘋了一般的要搶回來,口口聲聲都是藍湛不配,字字刺骨。

    開始,他打藍湛時,藍湛並沒有還手。可這要搶清心鈴了,藍湛自是不願相讓,兩人這纔打了起來。

    藍湛不敢下死手,重點只是護着自己手裏的清心鈴罷了。可江澄狠厲又無情,眼見藍湛被打的吐血了,魏嬰怎能在旁坐視不理?

    說句公道話,這件事情,真的能怪藍湛嗎?魏嬰視藍湛爲友,亦是知己。怎麼可能看着江澄活生生的打死他,自是出手阻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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