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乖，好好睡覺好不好。”
“唔，我不要，不要，哥哥走了，要和哥哥一起……”
這前言後語莫名破碎，江澄卻完全能聽懂。故而，眼睛也紅的越發厲害了。
“哥哥不走，永遠陪着綰綰好不好。”
“永遠，不走，永遠。”
江澄揉了揉她的頭髮，躺下來抱緊了她，一如他們兒時的模樣。
“吻，晚安，吻。”
江綰吟懵懂的在江澄臉上啃了一口，滿是口水。又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明明整個人都困到不行了，卻還是迷濛着堅持。
江澄輕笑一聲，心裏放鬆了不少，輕輕在她的小臉蛋上印上一吻。
果然，耳邊很快就傳來清淺的呼吸聲，綰綰睡着了。
江澄看着這張瘦削的臉，倒是和連日奔波的他越發像了，於是也更加心酸了。
這樣也好，她能一輩子待在蓮花塢裏，他會保護她的。
“綰綰乖，張口好不好？”
“不，不喫，哥哥……”
“綰綰乖，有蜜餞哦，來，張嘴，啊～”
江綰吟十分糾結，眉頭皺的死緊，看着眼前黑乎乎，又十分刺鼻難聞的湯湯水水，真是一點兒都不想喝。
可看着哥哥那麼溫柔的哄着自己，任自己怎麼撒嬌耍賴都沒用，眼裏沒一點兒商量的餘地。只好哼哼唧唧的，滿臉委屈的張嘴喝藥了。
不過一口，整張臉頓時就皺成了包子。幸好立馬被塞進了一個酸酸甜甜的蜜餞，這才緩過勁兒來。
江澄看着她耍寶的樣子，滿臉都是柔和的笑。這樣孩子氣的綰綰，也是他沒見到過的。乖巧又黏人，稚氣又可愛。
每日裏喂藥的時候，都哄的十分艱難。可江澄卻不覺得難受，他享受着這種感覺，這種被綰綰全身心的依賴着的感覺。
“綰綰乖，喫一口好不好？”
“不，不要，哥哥……”
“綰綰乖，喫一口獎勵一顆奶酥喲～”
江綰吟又開始了日常糾結，眉頭皺的死緊。她真的好喜歡喫奶酥呀，可是看着眼前奇怪的紅蘿蔔，還有十分難聞的黑色香菇，真是一口都不想喫。
可是奶酥又真的很好喫呀，而且哥哥那麼溫柔，實在讓人無法狠心拒絕他。只好哼哼唧唧的，卻又被那笑容晃的恍恍惚惚的張嘴了，只想不加咀嚼。頓時閉緊了眼睛，打算生嚥下去。
“要認真嚼碎，不許直接吞下去。”
江澄甚至不用心靈感應，只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幹嘛了。
現在的綰綰，單純的不行，所有的心事都放在臉上。不論是誰，都能一眼看出來。
江綰吟面色一僵，停下了原本的打算，苦大仇深的開始咀嚼起來。睜開眼，就看到江澄從荷包裏取出了一個奶酥，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頓時忘記了嘴裏難喫的東西，咀嚼的有滋有味。
江澄被她這孩子氣的舉動逗笑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綰綰小時候竟然不喜歡喫胡蘿蔔和香菇。
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綰綰總比他成熟懂事，好像始終沒有什麼她不喜歡喫的。一點兒都不像尋常孩子般挑食、貪嘴。
這樣孩子氣的綰綰，也是他沒了解過的。像是補足了曾經的未知，每一天都是新的驚喜。
江澄被家人那傷心的目光盯得難受，他雖然很享受這種感覺，這種被綰綰全身心的依賴着的感覺。但他也不會忽略家人的感受，他全都在乎。
況且，綰綰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他作爲哥哥，擦臉、洗腳還好，也不好幫她洗澡清理。
江澄一邊想着，一邊在小榻上墊了個蒲團，又在上面鋪上防水的布子。這樣綰綰躺在牀上，不會耳朵裏進水，還會舒服一些，而且，方便他可以很快的給她清理完頭髮了。
江綰吟看着江澄忙碌的動作，滿是好奇，神色認真的詢問，“哥哥，這是什麼呀？”
江澄被這稚氣的話逗的，覺得有些好笑，但也沒有出聲，要不然綰綰會害羞，把自己悶在被子裏好半晌，怎麼都哄不出來。
“是蒲團和油布，爲了幫綰綰清理頭髮。”
“我不想……”綰式撅嘴抗拒。
“小花貓，也不看看都幾天了，都髒成個泥娃娃了。哥哥會很小心，很認真的幫綰綰清理，好不好？”
江綰吟不由得有些面紅，覺得自己被嘲笑了，可是哥哥又那麼溫柔的勸慰，只好嘟囔道：“那哥哥小心些。”言罷便紅着臉轉過頭，眼珠子咕嚕嚕的四處轉，就是不看江澄。
江澄見他這樣，只好好笑的先安撫，“綰綰乖，快過來～”說着就伸手扶着她躺在小榻上，枕在了墊子上。
江綰吟雖是抗拒，卻也聽話的配合江澄的動作。只是躺在哪裏，嚇得不敢睜眼睛，渾身都是緊繃的。
江澄幫他解了髮簪，抓起順滑的墨發，只覺得冰冰涼涼，手感十分好。用溼潤的帕子一遍遍的將頭髮打溼，取了香胰子開始清理。
行動之間，開始用上大夫教的按摩手法，柔壓輕撫着頭上的穴位上。這是專門請教了大夫的，藍曦臣也說可能有一定作用，他自是認真學了。
江綰吟從始至終都緊緊的閉着眼，感受着那溫暖輕輕摩擦着自己頭皮，引起一串串戰慄。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渾身都鬆懈了下來，感受這酥酥麻麻的感覺。
“嗯唔～哥哥～”江綰吟不由自主的舒服輕哼，如孩子般的稚氣，卻又是大姑娘家的聲線，竟帶上了些許不自覺的魅惑。
江澄手指微微一頓，江綰吟難耐的輕晃頭顱，“唔～哥哥，舒服～不要停，繼續～”
江澄這才反應過來，強壓下莫名的感覺，伸手撫上江綰吟的墨發，“好，綰綰乖～”頓了頓才接着開口。
“綰綰，那些來看你的人，都是你的親人朋友，有爹孃，阿姐，師兄，還有朋友。綰綰不見他們，他們都難過的哭了呢。綰綰以後見他們好不好？”
“唔～”江綰吟有些糾結，這件事情，哥哥說過好幾次了，她感覺到哥哥是真的很想他見人。而且，她不喜歡別人難過。
“哥哥，在。我、我聽哥哥，見，別難過。”
“綰綰真乖～”
門外頓時傳來嘈雜的響動，自是聽到這話的人，心裏欣慰的歡呼。
江澄這才手腳麻利的投水清洗了頭髮上的沫子，又擰乾了帕子細細的擦上兩三遍，這纔算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