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說多了適得其反。
兩人很快來到馬小虎家的兩口窯洞，楊江上下打量着如今已經難得一見的窯洞房，心裏意外馬小虎家境如此貧寒。
即便是雙竹村這樣落後的村子，也已經少有人家住窯洞房了。
當然，論舒適度，窯洞房並不差那些高檔小區的房子。
只是現如今的潮流趨勢下，窯洞房說出去並不體面，人家還以爲你是山頂洞人呢。
王木生怕楊江因爲家境問題把馬小虎看輕，於是急忙解釋：“其實我這位兄弟家裏住窯洞房子習慣了，我也說過讓他蓋個新房子，被他拒絕了。”
“住什麼房子不重要，關鍵看人怎麼對待建築。”楊江並未因爲馬小虎住窯洞房而將他輕視。
相反，在看到這兩孔窯洞的格式後，心裏還有些小小的驚豔。
因爲他發現窯洞竟然隱藏着一些門道！
窯洞依山勢而建，下雨難免有滲水的情況，時間長了，會讓窯洞變得不再堅固。
隨着時間的推移，窯洞會出現越來越明顯的裂縫，直到塌方的那一天，再不能住人。
但是馬小虎家裏的這兩孔窯洞，不僅沒有裂縫，飽經風雨後還給人一種質韌感。
這種質韌感只有對房子保護的格外好纔會顯現出來，就像是一個人經常鍛鍊，身體會很健康一個道理。
“木生，你推我到近處看看。”他想把窯洞仔仔細細看清楚，因爲他還不能確定窯洞外面藏着什麼玄機。
王木生把輪椅推進了一些，能夠很清楚看到，窯洞外面一圈是用胡基代替的。
這個年代，會打胡基的人真不多，不難看出這是馬小虎的一項本事。
楊江在心中對馬小虎高看了一分。
胡基貼着牆的地方，有一條隱晦的往裏凹的溝槽，這溝槽一直通向窯洞最頂端某個地方，成一條垂直線。
要是遇到大雨天氣，窯頂滲水只會順着這個凹槽往下流，絕不會影響到窯洞其他地方。
這個奇思妙想讓楊江心裏直呼：妙啊！
想必窯洞頂端也做了一些其他改動，不然凹槽是不起作用的。
至於馬小虎做了什麼改動，就連楊江都猜不到，因爲他從未想過窯洞可以有這樣精巧的設計。
“木生，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楊江神情激動，晃動的手指着凹槽，心中除了讚揚說不出其他的。
王木生搖頭，他到現在都還沒明白楊江在牆上扣什麼東西。
而且，隨便扣別人家的牆，貌似有點不禮貌啊！
“再近一些！”楊江再次對王木生說道，他要把貼着胡基的凹槽扣開，確認一下其中玄機是否和自己猜想的一樣。
可是凹槽是用特殊黏土糊上的，除了不太明顯的凹槽痕跡，根本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窯洞外面的牆上掛着的一把鐮刀，楊江讓他拿鐮刀在牆上豁出一條口子。
有了口子，凹槽就好扣了。
王木生爲了能讓馬小虎稱爲楊江的徒弟，只好照做，雖然他不知道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中空的渠道也是用土質做成的，爲了防止時間長久後失去排水效果，凹槽的表面被粘上一些青綠色的粘土。
這些粘土密不透風，能很好的延長整個排水渠道的使用週期。
這樣一條簡單的、只有三米多長的排水系統，裏面的細節足足多達二十處！
“木生啊，這是一個小型的排水系統，工程不大，但做的很妙，足夠解決整個窯洞的滲水問題，不得了吶！”楊江再次對馬小虎作出較高的評價，能從他的口中得到稱讚，足以證明馬小虎本事不小。
雖然馬小虎不在身邊，沒有親口承認排水系統是他做的，但是馬家能做出這些東西的貌似只有他一人。
楊江是內行人，自然能輕易看出來窯洞上一些隱藏的東西。
但王木生是外行，若不是楊江專門提醒，他根本不會發現這裏藏着一處凹槽，更不可能猜到，這個凹槽有排水的功能。
以前他也來過馬小虎家裏，可誰會去仔細觀察窯洞牆體內藏着什麼東西呢！
“你這位兄弟是個能耐人，這些設計靈活多變，貼近生活，不錯！”楊江沒忍住又對馬小虎稱讚起來。
聽到楊江對馬小虎作出好的評價，王木生覺得收徒這件事情還是有希望的。
“走，讓我瞧瞧馬小虎本人。”出於職業素養，他現在很想跟馬小虎交流一下關於窯洞的設計想法，以及窯洞內的他還沒看到的小驚喜。
王木生看到的只有這個凹槽排水系統，但是楊江看到的可不止這些。
他們站在窯洞外，裏面是不是暗藏乾坤，真不好說。
僅從這些小設計就能看出，馬小虎有紮實的建築設計基礎。
楊江迫不及待想見到馬小虎，但是窯洞的門是鎖着的，馬小虎也不在家裏，顯然馬家人下地幹活了，
“楊老，我去田裏喊一聲，您就在這別亂跑，地面路不平，摔着可就麻煩了。”王木生叮囑後往院子外走。
楊江點頭，默默等待着。
馬小虎家玉米地，母子二人此時正在撿拾秸稈準備拿回去做粗飼料喂牛。
“虎子，別忙活了，趕緊回來！”王木生在田埂上扯着嗓子喊了一聲。
“咋了，出啥事了？”馬小虎以爲有大事，肩上結結實實扛了一捆秸稈往村路上跑。
兩個人之間距離拉近，王木生笑着說道：“楊老正在你家等着見你呢。”
馬小虎還沒反應過來是哪個楊老。
他試探着問道：“楊江老師？”
“對！”王木生點頭。
確定下來是楊江，馬小虎扔下秸稈撒腿就往家裏跑。
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崇拜的偶像會出現在自己家裏。
看着跑的飛快的馬小虎，王木生只能無奈的替他背起秸稈。
秸稈用繩子扎的很密，也很重，但是對現在的王木生來講，這點重量沒有太大影響，他的腳步依舊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