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下是層巒疊嶂的黛山。
這裏距離城區不遠，風景卻好似已然到了另外的天地，城內一片喧囂，這裏一片靜謐。遠處的嵐霧更是令人心曠神怡。
他們要去的是，半山腰的開福寺。
“小姐，山路這般顛簸，早知道就用轎子了。”明彩只覺心臟都要被蹦躂出來了，生怕明若華才恢復的身體喫不消。
明彩餘光下意識瞟了一眼明若華肚子，就南景臣和明若華這恩愛程度，指不定明若華肚子裏會不會什麼時候多一個小寶寶。
作爲明若華貼身丫鬟她還是得小心伺候纔行。
“馬車也聽好了，一路顛簸卻也值得。”明若華想聞一聞寺廟內的檀香味，也想去祈福，最近小樂樂總是睡不安穩，請了大夫檢查說是沒有大礙，明若華和南景臣不放心便請了一個離宮的老御醫，老御醫也說大礙。
可她心裏總是不安穩。
最後老御醫竟然讓她來開福寺，說是帶回那的山泉水，給小樂樂用來熬安神藥，說不定會有奇效。
她便親自前來了。
“小世子長大之後，若是知道您爲了他這般辛苦，也不知會如何報答。”明彩若有所思道。
明若華搖頭，嘆了一口氣：“你是未曾有自己孩子，不會知道，爲人父母者，只要孩子健康平安，便極好。”
“那是天下好父母纔會如此，多得是不教不養的父母呢。”
“你說的倒是也有，只能是說人各有命，皆是修行。”
明彩聽着好奇，爲何明若華如今的心態有點高深莫測，說的這些話都是方外之人的那些言語，若不是知曉明若華和南景臣感情極好，她甚至要懷疑明若華是不是有出家的念頭。
瞧着明彩的迷茫不解，明若華輕輕敲了敲明彩的腦袋：“你想什麼呢，不會是想我要出家這種事吧。”
“奴婢……不敢那麼想。”明彩微微吐舌。
怎麼她想什麼，明若華都知道。
明一的聲音在外頭傳來：“啓稟小姐，開福寺馬上就要到了。”
“好，一會在靠近寺廟前一百米的地方停下來。”明若華吩咐。
“是，小姐。”
只要是來寺廟，明若華都不會在寺廟前停馬車，而是在離開寺廟大門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便會走路前行。
一來是爲了表達誠意，二來是想着寺廟內的佛菩薩們肯定是不忍瞧見馬匹等畜生受苦，免得讓神靈們憂傷，便不讓他們瞧見。
這些是明若華自小便有的奇怪念頭，她未曾與人言。
外人只知明若華的一層心思。
“遠處的那片楓葉已然火紅，就算是隻來瞧瞧風景也是賺了的。”明若華看向前方，拿一片火紅，令人看着心曠神怡。
“最是一年秋好季節，這個時間的百姓也是豐收了吧。”明若華低聲呢喃，提着裙襬便在明彩的伺候下，轉身進入了寺廟。
檀香繚繞，梵音在耳。
明若華進入寺廟後整個人清淨了許多，“去大雄寶殿瞧瞧。”明若華琢磨着還是要首先去拜拜。
其次再去龍泉那取水。
金裝裹身的巨大佛像前，明若華誠心叩拜，上香完畢後明若華留下了捐贈的銀兩，隨後去龍泉那取水。
“這裏的水，瞧着清乾淨，當真用來熬藥是最好的藥引子嗎？”明彩只聽說過一些貴重的物件最藥引子，亦或者是特殊的物件，例如什麼親人的血之類。
如今這個，說是用寺廟勸說做藥引子的，她還是隻第一回聽說。
明若華笑而不語，她親自取水：“心誠則靈，既然老御醫讓我來，那自然有要我來的道理。”明若華並非迷信之人，卻覺得這算不得什麼過分不科學之事。
至少可讓她獲得短暫心安，在這個程度來說，也算是好事一樁。
“阿彌陀佛。”方丈出現，在明若華跟前客氣雙手合十。
明若華也做了雙手合十的動作，“方丈大師，阿彌陀佛。”
“聽聞世子妃前來，還捐贈了不少銀兩，老衲特意親自前來感激。”方丈聲音洪亮，一聽就是中氣很足之人。
“這些都是應當的，我佛有言，種善因得善果。”明若華銘記一心的一句話。
老方丈看了一眼明若華，旋即遞過去一個八卦小銅鏡：“這是回贈您的，還請收好。”說完便又神祕兮兮的離開。
明若華看着那小銅鏡很是奇怪：“爲何……要送我這個啊？”
“想必是如今寺廟裏也贈送給香客一些物件的，向來是爲了回贈個好兆頭。”明彩瞧着那小銅鏡，格外精緻，不像是批量產出來的。
來回的路程有點遠，早晨來的時候耽擱了一些時間，來到寺廟不能待太救了。
“明彩說的是，小姐咱們回去吧，若不然怕是姑爺要騎馬來尋人了。”明一實在是聽不得南景臣隨身侍從給他的絮絮叨叨。
說是世子爺很牽掛世子妃，讓明一等人一定保護好。
聽得明一最後生氣的來了一句：“我是小姐的貼身侍衛，你是姑爺的侍衛，你別給我絮絮叨叨好吧！”
話已然說的算委婉。
不然明一直接和南景臣侍衛對打了起來，權當是鍛鍊腿腳。
“是啊，瞧着這天色不是很好，先下山去。”明若華瞧着天空那詭譎的黑雲，有些莫名的心慌。
既明若華上了馬車後，便朝着回去的路而行。
山路好似沒有那麼顛簸了，也不知是不是習慣了的緣故。
陡然，車伕驟然停下，車內的明若華一陣東倒西歪，明彩一邊攙扶明若華一邊訓斥外頭的人，“怎麼回事啊，小姐還在裏面呢，你這是要把小姐給甩出去嗎？”
車伕支支吾吾沒說話。
明一在外頭稟報：“回稟小姐，在前方有一些小孩難民擋路，咱們根本走不了。”
那車伕也回過神了，適才差點撞上一小孩，當那小孩和車伕四目相對的時候，車伕後怕的以爲自己瞧見了鬼魂。
這才半天不啃聲。
“小孩難民？”明若華掀開簾子一瞧，一些衣裳襤褸瘦弱的小孩，齊刷刷的看着她。
明若華正準備下去瞧瞧，餘光瞧見三五個黑衣人，飛身從右邊的雜草中飛出來，手中的利刃，明晃晃朝着明若華而來。
“別動小孩子！”
明若華大吼一聲，那些小孩也意識到有危險，尖叫四下逃串。
明一拔刀護着，同一時間段玉春也帶着明月樓護衛隊的人出現，黑衣人一看見戴着半邊面具的段玉春便嚇得華融失色，紛紛丟刀而逃離。
“危機就這麼解決了嗎？可是你爲何放了他們？”明若華搖頭，對段玉春這行爲表示詫異。他不是向來只要刀出鞘，必見血嗎。
明若華目光移到他的手腕處，煥然大悟：“原來是刀，沒出鞘。”
“那些人並非是我們的對手，不值得我出手。”段玉春對自己要殺的人，可是自己的原則和要求。
“何以見得？”明若華鄭重詢問。
段玉春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原本我也以爲是對手之人，可看那些人一看見我就驚恐萬分，都是嚇得雙腿哆嗦，一看知道只是劫匪。”
“是，那些人身材也有胖有瘦……”明若華捏着下巴回想，若是殺手組織亦或者是某位德高望重之人養着的殺手的話，定然會每日裏的勤奮練武，不可能是肥嘟嘟的身材，營養也會夠，不可能消瘦如柴。
殺手之間也會有對決，太弱的肯定早就被淘汰。
所以，段玉春說是劫匪，向來是真的。
“還是你細心……”明若華四下看了看，這位置有些荒涼，有劫匪也不足爲奇。
“這些都是屬下應當做的。”在明若華面前，段玉春依舊是自稱屬下，不管在江湖上他多麼的叱吒風雲。
明若華唯一的遺憾是，許久不見段玉春的手段，原本還以爲有一場驚心動魄的場面等着她呢，誰料只是虛驚一場。
至於，爲何段玉春會在這，那是她一直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她，此番前來開福寺，爲小樂樂找藥引子泉水是一回事，同時也想做以身做引子，把幕後之人給引出來一些。
誰能想，對方狡猾得很。
“不過……你這面具是閻羅王的嗎，怎麼那些人一看見就走了？”明若華雙手饒胸好奇的來到段玉春跟前，琢磨着要是她也打造這麼一個面具，到時候用來嚇唬嚇唬人也是極好的。
段玉春沉着應道：“若是明主子您喜歡，拿去便可。”
說罷，還做出要把面具取下來的動作。
“別，君子不奪人所愛。”明若華適才也不過是開玩笑，她不會不知道，段玉春在江湖上玉面殺手的名字。
就算是在給明月樓做事，段玉春偶爾的也玩行俠仗義。
段玉春目光落在那些小孩子的身上，那些孩子彷彿看見了什麼羅剎，皆面色蒼白，不敢啃聲。
“你看你，這面具嚇人，孩子們看見你都不敢說話了。”
段玉春沒因爲明若華的話而便溫柔，反而變本加厲，眸光陰冷的對孩子們近乎用恐嚇的音調道：“說，你們是誰派來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