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轉移得格生硬,一側的明彩不由低頭,暗自尷尬笑了笑,不敢擡頭,僵硬的低着頭。
明若華餘光瞧見了,也不敢聲張。
不然不僅僅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還是遷怒身側之人了,這般愚蠢又不得便宜的事,她纔不做呢。
她心裏卻嘀咕着:不經事的丫頭!
一些小祕密啊,明彩根本就藏不住,好在一些大是大非的事情上,還是可以信賴的。
“娘子!”
“嗯嗯,在呢。”
適才還被他握着的手,掙脫開,指着田邊的夕陽。的確夕陽是挺美的,可她這是在顧左右而言他啊,十足的心虛。
南景臣微微嘆息,着實是無奈:“不是我小題大做,是紫韻前輩提醒過,天氣要冷了,要你主意。而且氣節交換的時候,不要外出,你是不記得了?”
明若華愕然,她還當真是忘記這回事了。
“倒是我大意了……”明若華有點心虛。
南景臣把明若華的手,再次拽在手中,還輕聲斥責:“不許亂動。”
他啊,不在意自己是否在朝堂能做出什麼大能耐,只求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其餘的時間便只想護着妻兒。
“其實也不算是外出,就是去香料鋪子,賣了點香料回來。”明若華心虛,她就是想出去透透氣,恰好聽見管家在跟下人說香料的事情,便自告奮勇的出去了一趟。
“這一次便原諒你了,我瞧着你身體沒有大礙,便也就放寬心了。只是天氣變冷,這是你身體恢復後的第一個冬天,凡事都要小心謹慎。”
“說得,好似你自己就不需要注意似的。”明若華鼻尖一緊,他當時比自己受傷可是更嚴重……
南景臣見她關心自己,心裏暖呼呼的。
他伸手理了理明若華的落在身前的烏黑髮絲,把那髮絲輕輕放置在她身後,“有些事你不懂。”
男人若是有了自己想守護之人,便會身強力壯很多。
就如同女子,有了孩子之人,便會更加勇敢有責任,異曲同工。
“纔怪,我自然是懂的。”明若華明媚一笑,眼眸內綴滿了星辰,他眼裏心裏都是自己,她哪裏會不知道呢。
“是是是,你懂。”南景臣也不和她爭辯,只一把摟過她。
明若華聽着南景臣胸膛的心跳,臉上一熱,手輕輕撫摸上去:“人的心跳,可正好聽啊,我要一直一直聽下去。”
……
遠處的喬雨薇,靜靜的看着院子裏的兩人,眸間都是暗藏的木火,心裏好似有千萬刀劍在一下一下的朝着她胸口猛刺。
她幽幽嘆息,愁眉不展道:“你說爲何,我就不能有這樣簡單的快樂呢。”
“小姐,您會有的……”小桃輕聲回道。
此刻的小桃瑟瑟發抖,最近發現喬雨薇的脾氣有些變化,越是心裏不歡喜,進入房間後便會越犯病。
她一犯病,要麼就是掐她自己要麼就是小桃受罪。
喬雨薇見南景臣給明若華拿了一個水果,雖是一小葡萄,算不得是什麼珍貴的物件,她卻醋意翻騰。
喫醋不可怕,可怕的是,她連喫醋的機會都不曾有。
名不正言不順。
“小桃,你說,爲何任何人差距那麼大呢……”喬雨薇恨自己當年懦弱了一下,若是抓住了眼前這人,或許如今被他心心念念放在眼裏和心裏之人,便是自己了。
悔恨,如同長江流水,一去不復返。
空留,滿腔餘怨。
南景臣的視線一直都在明若華那,她可從未感受過男子對自己,這樣百般溫柔的注目……
小桃順着喬雨薇的視線看過去,也發現了。
“世子爺日後定然會發現小姐您的好的,咱們來日方長。”小桃見自家小姐這般憂愁,也不好打擊。她心裏是日日都期待着,喬雨薇可留下來。
若是她留下來了,那自己說不定也有機會做個填房什麼的……
小桃的這點心思,一直隱藏的極好。
“走,咱們過去瞧瞧。”喬雨薇不想自己這在遠處看着,她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看着兩人你儂我儂,喬雨薇面上已然平靜,她把心裏各種嫉妒都暗藏了起來。她款款而行,來到後給兩人客氣行禮。
“我一塊來看看夕陽美景,可否?”喬雨薇問的極謙卑,明若華乍然一聽,卻只聽出了高級茶藝師的氣息。
明若華默不作聲,是帶着淺笑看着她。
她不吭聲,那是因爲知道,南景臣必然會開口。
“表妹以前就喜歡夕陽,我記得你畫畫就最喜歡畫夕陽了,別的女子都是喜歡花鳥,就你比較特別。”南景臣似回憶起了不少少年的事情。
明若華眉頭微挑,嘴巴張開又合攏。
他們這對話,當真是有些……讓她說不上來的彆扭,轉念一想,她有覺得是不是自己小題大做了,畢竟只是簡單的回憶往昔。
“表哥還記得啊,那時候我只因爲只能傍晚才能瞧見表哥,這才格外喜歡夕陽。”喬雨薇斗膽了些。
南景臣彷彿只有感動,“原來竟是如此啊。”
明一和明彩對看,就連明一這個直男也發現了他們話裏的端倪,南景臣這般不避諱,可是對這喬雨薇有了想法?
明一轉頭看了看明彩,她瞪了他一眼,似乎是讓他別到處看。
“是啊,當時就是喜歡和表哥一塊連劍,所以等着夕陽,只是我身體不夠好,總是練不成。”喬雨薇接着道。
明若華這才明白,爲何男足一臉坦然,原來那時候喬雨薇等他,是爲了一塊學習功夫啊。
“也是怪我,當時若是督促你練功,你在青州也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了。”南景臣在爲青州之事,耿耿於懷。
喬雨薇原本明媚的臉,瞬間暗淡。
提到青州,就意味着她其實是婦人的身份,縱然如今依然是個處子……
她微微嘆氣。
南景臣敏銳發覺了喬雨薇的憂傷,趕緊轉移話題:“過去的事情便過去了,明日生辰宴上,若是你有看中的公子哥,便和我亦或者是你嫂子說,我們幫你。”
“是啊,雨薇妹妹不必害羞,若是當真看中了哪個心儀之人,我們去跟你操辦。”明若華忙不迭的接。
做媒婆這件事,明若華沒有興趣。
可給喬雨薇牽拉媒,她倒是可以勉爲其難。
“多謝表哥,多謝表嫂,只是雨薇現在沒有心思想這些事情……”喬雨薇微微搖頭,似是無奈的拒絕。
“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嘛,雨薇表妹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未來等着你的,你遇見你表哥去青州,便是時來運轉。”明若華說的格外動聽。
喬雨薇聽着卻如芒在背。
那一句句的關心,一聲聲的愛護,都是要驅趕她離開的意思。
喬雨薇只想在南景臣身側。
她鼓起勇氣,道:“其實我就是想在表哥身邊待着……”她見南景臣面色改了改,一時又害怕道:“就是隻是待着,雨薇不敢有其他的奢望。”
南景臣也是格聰明之人,當下也明白了喬雨薇對自己的不一樣的感情,也陡然想清楚了,爲何喬家不派人來接人。
按理來說,喬家二老,定然很想念這個女兒。
剛纔,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那個念頭,如今肯定是是真的。
南景臣有些不自在了,他眼神難得的閃爍不定,“娘子,書房內還有些事情沒處理,你且陪着表妹。”
“夫君你忙去吧,我會照顧表妹的。”
喬雨薇見南景臣想走,故意裝病咳嗽,“咳咳咳。”
這是東施效顰呢,明若華看破不點破。
“咳咳咳。”
“可是身子不舒服?”南景臣才問了,沒等喬雨薇回答,便轉身對管家道:“趕緊的找大夫來給表小姐看看。”
“是,世子爺。”管家趕緊下去,差人去看病。
喬雨薇記得明若華也是會醫術的,南景臣竟然讓管家找大夫,想來是擔心自己娘子受累吧。
盡此一時,她發現自己在南景臣心裏地位,其實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南景臣離開,喬雨薇看着他離開的方向,沉思良久。
“雨薇妹妹,一會大夫便來了,一定給你好好檢查檢查。”
“不必了,其實我只是嗓子有點不舒服,不是生病。”喬雨薇搖頭,她不想見大夫,若是被診斷出什麼相思病之類的,便更是百口莫辯了。
“看來你是心病啊,還是說,想讓人憐惜?”明若華就差說出她是裝病了。
喬雨薇怨恨卻不敢多言,只和聲道:“您說笑了,哪裏有什麼心病。若是說有,也算是有吧,畢竟在青州那地方我也傷心了好多年。”
又來這一招。
明若華不由嗤笑:“是啊,您父母知道定然也是憂傷,對你的心疼之情怕是都能把你淹沒。你在這府內暫且修養好了再回去也是好的。可是我瞧着這些日子你不見好,反而是愈發消瘦了,如此的話,怕是不適合在府內待着了吧。”
她下了逐客令。
喬雨薇面色蒼白,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